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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宪看着一早郑直拿给他的起居册,立刻就对上边的一手字暗暗叫好。待看了册子上满满四页内容,差点骂出来,无它太过无耻。

“卯时初刻,帝于乾清门前赞勋卫兼编修郑直。”

“巳时二刻,帝于华盖殿赐宴勋卫兼编修郑直。”

“申时初刻,帝于华盖殿赞勋卫兼编修郑直文章,连道三好。”

“申时末刻,帝思东瓯王功勋,谓勋卫兼编修郑直,卿当勉之。”

东瓯王就是汤和的赠爵,主上已经赐婚郑直与汤和五世孙汤氏,张文宪是晓得的。他毫不怀疑这些内容的真实性,可……旁的不提,单单夸赞文章。您那是文章吗?昨个就传出来了‘上符天造,日月为之光明。下逮海隅,夫妇无有愁叹。离九霄而膺天命情何以堪,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

也不晓得对方这词是怎么想出来的,用在青词之上简直是大材小用。总不能日后被世人称为‘青词翰林’,‘青词状元’吧!

奈何张文宪人微言轻,只好老老实实誊录。

郑直则拿起毛笔在舌头上蘸了蘸,继续苦读《大明律》。

十五姐毕竟是郑宽的女儿,哪怕再不堪,又怎么会真的手下无情。虽然十七日那天的亲事取消了,可是两家的婚书并未退回,两家还在拉扯。兴王府就在那里,不着急,反正还有十几年,郑直如今想的是怎么折腾定国公府。你徐光祚既然一再声称当时只是中了邪,不是疯,那么三法司不能不吭声吧?都察院的疯狗没事都咬人,这时候总不能哑巴了吧?钟毅的命再不值钱,也是人命啊。再有几日,远在四川的钟毅妻儿就要被接过来了。

下值之后,郑直直接来到喜鹊胡同,自然不是去汤家,再有几日他就要成亲了,是来看院子的。皇家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于是汤素娥隔壁的一座五进的,一座三进的,三座两进院落就被改成了一座五进,东西两路,带两座花园的院落赐给了郑直做新居。

那处五进院落的原主祖上还是户部尚书,子孙不思进取荫了个中书舍人后就整日醉心治宅。之前郑直愿意出银子八千两买下院子,人家都不屑一顾。奈何皇命难违,如今只好收了内官监八百两银子,乖乖搬家了。

待郑直成亲之后,再打通和隔壁汤家的夹道,那么这处院子就足足占了半条胡同,不比当初他看到的庆云侯别院小。

正看着,一名中官迎了过来“郑勋卫。”

“毕太监。”郑直瞅瞅远处人头攒动,虽然如今因为群臣劝谏,已经不再调京营盖房子,可是内官监手里也有不少工匠“俺瞅着这院子怕不是几日就可修缮好的吧?”所谓太监自然是尊称,来人是内官监的监丞毕真,这院子修缮的具体负责人。

“郑勋卫好眼力。”毕真笑笑“东边那处院子位置太过突兀,俺准备挖一处池塘,从沟沿那边引活水,再放上太湖石搭一处凉亭。如此夏日炎炎,郑勋卫也好登高纳凉。只是这里地基有些硬,最快也要中秋之后了。”

郑直点点头,不再多讲。一般人家禁止挖水池放假山的,当然御赐的除外。虽然这是赐给他的院子,可是郑直也懂,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闷声发财就好。

“俺瞅着如今汤娘子那边的院子与此处风格迥异,若是郑勋卫不着急,不妨趁着机会一起。左右年底前一定能让郑勋卫和郑娘子一同住进去。”毕真见此,心里有谱了。

“这……”郑直低声询问“不用了吧?”

“应该的。”毕真赶紧道“皇爷降下隆恩,讲汤家不同于旁人乃是名门,与郑勋卫郎才女貌,这院子住的舒服一些才好。”

“多谢毕太监了。”郑直只好道“那俺这亲事……”

“对对对。”毕真赶紧道“自然不能耽搁了郑勋卫的大事,亲事自然要在这院里。俺已经让他们修缮好了西头那处宽敞的三进院,自然委屈了郑勋卫,俺们到时也要恭贺的。”

皇命不可违,这院子讲了是作为婚房赐给郑直的,所以毕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郑直去别的地方成亲。只是院子大,又用不了全部。

“毕太监哪里话。”郑直摆摆手“诸位能为俺高兴,俺感激还来不及呢,不需其它,诸位到时只管来就是。”

“这样啊?”毕真眼珠一转“俺瞅着后门窄巷那几间茅草屋实在碍事,影响了宅子的格局,这样,干脆一并扩进来得了。”

“毕太监。”郑直有些不高兴了,你赚银子俺不拦着,可是糟蹋俺的名头就不好了“这御赐的蓝图已经呈送御前了吧?”

毕真笑笑“确实,可那蓝图当初就已经含了后边那几处土坯房。”

郑直听懂了,原本人家就是打算这么搞钱的,只是因为时间紧,他们也摸不清郑直的脉,才没有声张。若是郑直没有和他们达成默契,那些房主和郑直都不会晓得这件事。如今郑直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对方也就不装了“如此,毕太监斟酌就是,只是莫要让俺难做。”

毕真笑道“郑勋卫讲的哪里话,这是皇差,又怎么会让郑勋卫难做呢?”

按照规置,一亩三分地大概就是一处三进院子的大小,五进的院子大概二亩七分地到五亩地不等。再算上汤家那处三进院子,这御赐的五进院子大概有十二亩地。而若是加上后街那些砖瓦做的土坯房子,拢共大概有十四亩地。天子千亩,诸侯百亩,大夫十亩,勉强不算坏了规矩。

事实上这喜鹊胡同的其余各处院子包括后门的那一排独院早就已经是郑直的产业了,可有了前车之鉴,郑直并没有声张,更没有打算改建,大部分院子还照常往外租赁。

与此同时,郑直已经派崇恩庆和朱百户南下,经营南京产业。有些事不可不防,他也要做好再次玩脱了全家搬去南京保命的准备。

又转了一会,郑直这才带着郑墨来到郑宽家。这几日因为十五姐,对方也没有出去应酬,一下值就早早的回来了。

“朱凤?”郑直看向郑宽。

“成国公嫡二子。”郑宽这几日明显有些憔悴。

郑直不置可否“他当初跟俺虎哥抢过四嫂。”虽然是姑表亲,可成国公府在武臣中的地位远不是定国公府可比,究竟是啥原因能让对方应承下来呢?

郑宽摆摆手“往事已矣。”

郑直听懂了郑宽的意思,想到十五姐若是嫁了人,也就再不能害十一姐了“祖母啥意思?”

“你祖母还不晓得。”郑宽也感到头疼。

郑直无语,这意思就是让他去提“叔,祖母近来看俺不顺眼。”

这话不是假的,如今三太太,十嫂,赵家表嫂的院里都被太夫人指派去了得用的婆子把守门禁。哪怕是同处一院的二嫂那里也加了人。六叔这里还好,太夫人只是派了一个懂得助产的婆子,为几个月后孙辈的降生做准备。

若不是有地道,郑十七都要哭了。这也是促使郑直改了主意,决定和曹家人多处处的原因之一。

“你做的好事。”郑宽点到为止“罢了,俺再想法子。”依旧是不敢自个出头。

因为再有几日就要成亲,郑直再也不好直闯汤家,虽然他晓得汤素娥一定不在意反而更高兴。向六太太问安以后,郑直又绕路回了自个的独院,这是他为了应付太夫人准备的,虽然平日里都是朱千户住着。

刚刚喝口茶,朱千户拉开门帘,孙汉进来了“咋了?”

“明个儿小满,俺睡不着。”孙汉坐了下来。

“你媳妇都快生了。”郑直无语“赶紧回家,省的找不到你。”他这才记起江侃的事。有了老郑直,郑直当然清楚,哪怕准备的再充分也没有用。江侃就是那头猪猡扥着他的一根线,不会被放的,况且对方也不会有危险的。

“俺晓得。”孙汉挠挠头,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住,很不得体道“俺成亲一年多就有了。徐大家跟了你都两年了吧?”

“滚。”郑直哭笑不得“满打满算才一年,况且这中间俺们才在一起几日?比生孩子?你等着,不出三年,俺给你凑一队。”

孙汉大笑“对了,俺咋听人讲,最近定国公家的人老往你家跑?”

“嗨。”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郑直敷衍道“他家没银子了,打算把真定的地卖给俺家。”

孙汉自然不怀疑郑直财力“如今地价塌的这般厉害,你可量力而行。”

“他家得地便宜,都是抢的卫所的,无本买卖。”郑直画蛇添足道。

孙汉点点头,突然记起去年郑直就给他讲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他人微言轻“俺叔讲,五虎是俺的,也是俺家的贵人。如今你身兼文武两职,俺也要劝你,这不是法子。”

“俺瞅着你这是羡慕……对,羡慕嫉妒恨。”郑直似乎懂老郑直当初为啥放弃武职了,有身边人劝。自然不是孙汉,否则依着老郑直那脾气,估计会指名道姓让他杀了孙汉全家。只能是他的一众娘子里有人冒傻气,做了蠢事。会是谁?首当其冲小迷糊。

“滚。”孙汉脱口而出,不由一愣,郑直听了大笑。孙汉之前好像从未口出恶语过。

“赖着不走就算了。”郑直扬声道“千户,弄点酒肉。”

外边的朱千户应了一声。

孙汉没有拒绝,瞅着外边昏暗天色,不由多愁善感道“一晃眼都十多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俺还记得五虎你耍无赖卖树荫的事。”

“还说哩。”郑直翻了个白眼“瞅着俺的买卖红火,就来捣乱。贼秃。”

“牛鼻子。”孙汉不甘示弱。

待朱千户送来酒肉,二人边吃边聊,不讲其他的,只是说童年趣事。

眼瞅着到了二更天,外边传来动静,不多时朱千户领着一个孙家下人进来“爷,奶奶要生了。韩嬷嬷让小的来寻。”

孙汉一听,噌的站了起来,却没有站稳,还好被郑直扶住。扭头对郑直道“俺还有事……”

“啰嗦啥。”郑直推着对方“走走走,俺也跟过去瞅瞅,都讲生下来第一眼看到谁就像谁,你这模样可亏了俺侄子。”

孙汉笑骂一句,与郑直一同走了出去。

二人到的时候,孙娘子已经进了产房。孙汉终究露了怯,顾不得招呼郑直就着急忙慌的进了二门。郑直哭笑不得,他虽然和孙汉关系不错,却晓得自个的毛病,直接让迎出来的管事给他安排个地方休息。

管事自然是晓得郑直和孙汉的关系,再加上郑直的身份不同,立刻找借口请郑直先到客厅稍待,然后赶紧让人进后院询问孙汉。孙汉得了消息才记起郑直,赶忙让管事请郑直去外书房歇息。这一番折腾,郑直反而睡不着了,来到书架上瞅了瞅,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果然,不过片刻就酣然入梦。

再醒过来,竟然已经传来了晨钟之音。郑直今日还要上值,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外书房。孙家的管事赶忙迎了出来“孙进士还没有出来?”

“没有。”管事自然晓得对方问的是啥意思。

郑直有些犹豫,毕竟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有些太不地道。

“小的已经让人给郑老爷准备了些早点。”管事讲完为郑直引路“请老爷跟小的来。”

郑直也不多言,跟着对方走进倒座房的客厅,果然,八仙桌上摆放着一盆汤还有一盘饽饽和一碟小菜。郑直落座之后,开始大口吃了起来。打定主意,吃完饭写个手本让人送去翰林院请假。

眼瞅着两个饽饽吃完,此时一个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看到郑直,兴奋的跳了起来“儿子,儿子,儿子……哎呦……”话没讲完,就被对方踹倒。

“脑子不全的。”郑直哭笑不得,指着后院“你儿子在后院呢。”

孙汉也不着恼,大笑“对对对。怨俺,怨俺。”向闻讯跑进来的管事摆摆手,这才爬起来,拉着郑直要去内院“走走走,瞅瞅俺儿子去。”

“得了。”郑直没好气道“改日吧,俺该上值了。”

“哎哎哎。”孙汉不答应“也不差这一会,快快。俺儿子可好看了。”

郑直无可奈何,跟着对方进了后院。孙汉立刻嚷嚷“快把俺儿子抱出来让俺兄弟瞅瞅。”

郑直无语了,正要开口,一扭头,看到了早就离开许久的刘耐惊儿。对方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赶紧躲进了西厢房。

“这这这……儿子,儿子,快快,抱过来。”孙汉也瞅见了,老脸一红,只好硬着头皮装傻。

郑直却没当回事,毕竟这个刘耐惊儿他碰都没有碰过,就是好奇,这娘们原来被孙汉收房了。

婆子笑呵呵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走出产房,孙汉却双手不停地揉搓,就是不敢伸手接。郑直反而有经验,伸手接了过来“咦?”

“咋了?”孙汉慌忙追问,生怕有啥不妥。

“这孩子咋这好看,越瞅越像俺,不会是你偷了俺儿子吧?”郑直可是睚眦必报的脾气,对方刚才占了他那么大的便宜,咋也要找回来。

孙汉笑骂一句“想要过几日找你家娘子生去。”这次毫不犹豫,伸手接住了婴儿。

郑直自然也不敢乱动“小心,小心。”待孙汉接过婴儿以后道“俺决定了,这以后就是俺干儿子了。”

孙汉自然不答应“凭啥?”

“就凭俺是大哥。”郑直大笑着向外走去。总算占了便宜,孙汉儿子日后且等着挨他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