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李雪月一时间没力气说话。她能对他说什么?她暴露了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一个弱点——她很可怜。她做了噩梦。她有行李。她已经死得很重了。
没有人应该爱她。
这正如白子爵灌输给她的内心一样。
“求你了。”李雪月终于开口,声音沉重。“走吧,”她低声说道,一半希望他没有听到,一半希望他能听到。
于珍向来不习惯发脾气。他常常是以最致命且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扔出它们的人。从割掉那些散布关于他的谣言的人的舌头,到殴打他的兄弟们所擅长的一切。他的愤怒总是出乎意料且微妙。
他喜欢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那是一个谎言。他要求什么,他就得到什么。晚了一秒就晚了,应该受到惩罚。一切都必须按照他的方式进行,否则就没有办法。
那么为什么他会向她伸出双手,露出手掌以表明他没有恶意?为什么在应该由她道歉的时候,他却还要接近这个固执的女人?为什么他要放弃自己的骄傲?
“阳光,过来。”他轻声说道,催促李雪月握住他伸出的手。
李雪月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命令。愧疚感掠过她的胸口,提醒她自己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她咬着下唇,眉头皱在一起。
“我很抱歉……”她低声说道。
“到我这里来。”
他没有原谅她。李雪月知道宽恕的期望太高了。他们的极端差异最终会发生冲突,并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严重破坏。他们是彼此相反的。
于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是惊涛骇浪的汹涌。
“于震,我不认为——”
他放下手,脸上挂着理解的微笑。“天快黑了。”他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依然灿烂。
“对不起,丽王妃,我的突然出现,肯定损害了你的名誉。”于真正式说道。“下次不会了。”
他点点头,向她告别。从她身边走过时,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就像是离开一个熟人的家一样。
李雪月瞬间转过身,看着他无言的打开了门。她静静地等待着,期待他关上门,把墙框敲得嘎嘎作响,但他没有。事实上,他在身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在某处读到,人们可以通过一个人安静地压抑自己的愤怒的方式来判断他有多危险。于震就是这句话的缩影。
李雪月的手指深深地扎进掌心,强迫自己扎根在这间客厅里。“这是最好的,”她大声说道。
李雪月不应该被一个男人拖累。今天早上她就决定要和他告别了。要求他们之间的距离和时间间隔。也许他的离开是最好的结果。也许他现在走出去比较好,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束缚——命运的小红丝带缠绕在他们的小指上。也许这对他更好——她无法完成她的想法。
她冲出了门。
李雪月抛开一切礼仪,拼命奔跑。她的发夹松了,没过多久,就掉落在地上。她不在乎这些,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她关心他。
他以前追过她一次。现在轮到她了。
“于震,等等!” 她喊道,看到远处他小小的身影,随着她每吸一口气,他的身影就变得越来越小。
不管他是否听到了她的恳求,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于珍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李雪月强迫自己跑,可她怎么跑?她的双腿被蓝色的汉服所限制,那是无边无际的天空的美丽色彩,但也正是这个东西困住了她。
“于震,请吧!”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他已经走了。
李雪月拒绝停下来呼吸空气,尽管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的心猛地一跳,好久没有锻炼了,她想吐。
她继续追赶他,尽管他已经拐过街角,大概正在走向马车的路上。
当她终于和他拐过同一个弯时,李雪月很感激,即使这是以过度劳累的肺部为代价。
“我的女士!” 当一道蓝色旋风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时,一名仆人倒吸了一口气。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姐冲到李府大门前,马车台阶上有一个男人。
“哎呀,这件事我得通知夫人。”佣人担心的说道,朝着小小姐奔跑的反方向冲去。
李雪月现在可以看到他了。他已经到了李府围墙外,快要登上马车了。她的肺部开始衰竭,在她的迷雾中,她突然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于震的注意力被他的一名手下分散了注意力,后者疯狂地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冲进了马车,一名仆人替他关上了车门。没过多久,骑兵就发动了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 心急如焚的下人顿时围拢了李雪月。当他们看到她凌乱的样子时,可以听到集体的喘息声。
“你的膝盖!” 一名侍女嚎啕大哭,发现重重的摔落已经撕裂了她的汉服,擦破了她苍白的皮肤。
“快,我们必须送你回房间。伤口很深,还在流血!” 那位侍女睁大了眼睛,充满恐惧说道。
规则规定,如果年轻女子有伤疤,就不能嫁给皇室。
李雪月没有理会他们。她从仆人身边挤过去,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她一瘸一拐地咬着下唇。她继续朝前门走去,皱着眉头,无视自己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她走到前门,只是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她捂住脸片刻,再睁开眼睛时,马车已经不在了。
于震已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