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之后,木鑫这才止住了眼泪。胡乱地抹擦干脸,然后一把推开了孙火,恶狠狠地说道:
“以后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你就不要叫我做大哥,我也没你这个兄弟了!”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是相当的傻,但孙火还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在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去反驳木鑫,破坏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等着木鑫看起来平静了一些,孙火这才又小心翼翼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听到孙火的这样一问,木鑫不禁为之一怔,随后又举起左手作势要大力拍下,看得孙火下意识地连忙闭上眼睛往后猛缩脖子。
让孙火没想到的是,这次木鑫却没有再大力拍击他的脑袋了,在将要拍上的时候他的手掌骤然一停,而是轻轻搭上去摸了摸。
“呆=子。才醒过来就在关心有没有完成任务,也不知道先心疼心疼自己成什么样了。”
脑袋被木鑫温暖而又有些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孙火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成了光头,顿时感觉很是不好意思,尴尬地呵呵傻笑着。
“人醒过来后精神不错嘛,都能有说有笑了啊。”
就在这时,房门一下被打开,一脸寒霜的萧雨沐带着于伯走了进来。
转身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木鑫并不为她的表情所动,依旧颇为欣喜地连忙拱手施了一礼,客气地开口道:
“萧医士来了。承蒙你不弃,尽心医=治照看了我兄弟这么长的时间,竟使得他能完全复原,让我俩还能再有相见之日。木某感激不尽。”
在他身后,孙火却是不禁浑身寒意大起,下意识地往床榻内挪了挪。
这动作虽然微小隐蔽,却是没有逃过萧雨沐的眼睛。她的目光扫过孙火眼神躲闪的脸孔,然后落在了木鑫的笑脸上,冷冷地开口道:“他是你的兄弟?这么说来的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们两个自生自灭,而不是收进这里来医=治。”
一听到这话,孙火霎时间气炸了肺。他无法理解这萧雨沐说话怎么如此刁毒,骂自己是事出有因也就认了,却无缘无故地还扯上无辜的木鑫,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猛地一掀被褥,他就要抬腿下地,冲上去和她理论一番。
不料木鑫的动作却是更快,迅速地往后一伸左手强按着孙火的肩膀坐回了床上。随后他依旧满脸堆笑地再次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萧医士说得是。木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下这位兄弟年少不经事,性情却截然不同很是淳诚。木某身为结义兄长,日后自当好好约束管教他,不会让他走上在下的老路。”
听到大哥在萧雨沐的面前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孙火怎能不急眼。可是木鑫的手在施礼之后,就又马上收回来按着他的肩膀,不仅如此,还用两指使劲地捏掐着脖颈处的大块肉,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不让孙火开口插嘴。
看着木鑫老道地制住孙火不让发作,而且还低声下气地顺着自己的话语回应不作任何争论,萧雨沐一时倒没有了挑刺的话柄,只能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不过这一幕倒让旁边的于伯听得背后冷汗大起。
见到萧雨沐暂时不出声,木鑫稍稍松了口气,顿了顿便问道:“萧医士此时过来,不知是在下兄弟复原过来还有不妥的地方,或者是另有什么吩咐呢?”
有点意外木鑫抢先询问自己的来意,萧雨沐还是转过头轻晃一下,示意着于伯把东西拿过去。
快步走到床榻边放下手中的木盒将其打开,于伯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改的严严实实的白玉盅,奉送到了孙火的面前。
“他的身体才刚刚再=生复原,元气大耗。这里面是一服固本培元的汤药,现在用最=适合。”萧雨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这话一出,不仅孙火惊讶得微张开嘴,就连木鑫也大感愕然,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论是从外表察看还是体内探视,此时的孙火哪有半点元气亏损的样子。
这样的理由孙火打死都不相信,但是他想不出萧雨沐这样做的目的在哪里。出于好奇和预防的戒心,他还是伸手揭起上面的盅盖。
一股无=比浓郁的腥臭之味顿时扑面而来,呛得孙火马上就有反胃想吐的感觉。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里面盛放着小半盅灰乎乎、粘稠得像浆糊般的东西,正在不停的往外冒出一个个气泡迸裂着,很是让人不寒而栗。看这样子哪是什么补药,分明是毒药还差不多。
孙火的脸色相当难看,自己要是真的喝下面前的鬼东西,就算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如今自己已复原,说什么也绝=对不能碰萧雨沐给的任何东西了。转念间,他硬着头皮推辞道:“多谢萧师叔的好意,晚辈已经无碍,自己再调养上些日子就可以了。这等稀世良药,还是留待以后给更需要的人吧。”
木鑫闻言一怔,抬眼极=快地在孙火和萧雨沐身上来回地扫视两下,顿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师侄觉得我医术不精,会毒死你是吗?不喝也行,那就别离开养心谷了,留下来给我当药仆侍弄药草吧。”萧雨沐的声音一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下子,孙火真的是被激怒了。很明显送药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在找借口扣留自己,以后就能随意处置了。想到这里,他抬手就要打掉眼前这盅烂东西。
不料还未行动,孙火就感觉到后背上被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僵住了无法动弹。
“萧医士言重了,在下的兄弟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年轻人怕吃苦才往外推脱,让你看笑话了。木某在此先代为谢过,这就马上让他服下。”
话音未落,木鑫就一把从于伯手里抢过了玉盅,麻利地捏住孙火的嘴巴张得大开,一股脑地全灌了进去。随后,他还把玉盅朝向萧雨沐亮了亮,展示里面已经一滴不剩。
这一会孙火是完全的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一刻还在感动于木鑫对自己的情义,转眼间竟然反水帮助外人来对付自己。可此时不仅连舌头都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而且那鬼东西喝下去后五脏六腑间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烧灼着,很是痛苦。
做完了这些,木鑫仿若没事人般,再次微笑着开口道:
“萧医士,不知道在下的兄弟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孙火在一旁听得真切,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直恨自己交友不慎,竟摊上了这么一个见色忘义的大哥,还看上了自己的对头在做讨好迎合。先前听得木鑫自诩为风=流浪子,他倒没怎么当真,如今在女人面前就把兄弟出=卖得这般干脆利落,他也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只能说是自己命当如此吧。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萧雨沐很是意外,她也没料到木鑫的手段竟会这般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脸皮厚得无懈可击,实在是个难缠令人生厌的流=氓角色。
既然对方开口问了,她也不得不有所回应。抬手向前一抖,一截素练应声飞出在空空的桌面铺展而开,露出了其中整齐插放着的一排玄针。只是这些玄针看起来比寻常的针具粗了一倍,颇为令人心惊。
“这是......?”
看到萧雨沐拿出这样一套器具,木鑫有些不解地发问着。
“新=生的皮肉虽然娇嫩,但也富有潜力,只是需要加以时间循序渐进才能长得足够强壮。他一清醒就强行运功发力,现在看起来表面无恙,但难免留下损伤隐疾,需要以针=刺之术加以疗愈。”
孙火的心底更慌了,使用那种针,这不是摆明了以针灸之名来扎自己,想内外夹攻地活活疼死自己啊。
“哦,是这样啊。”木鑫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雨沐,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分狡黠。
“在下的兄弟举止鲁莽,却让萧医士还要多费心力,木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就让在下略尽绵力帮上一把吧。”
说话间,木鑫回头又扫了一眼满目惊慌的孙火,对其用神念传来的拜托请求话语充耳不闻。抬手轻轻一抓,圆桌边的一把石凳顿时飞移到了床榻前。
木鑫双手飞快的掐诀,一指伸出点中孙火的额心。霎时间孙火全身的法力竟也烟消云散地无法感觉到,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手段。紧接着他把孙火抱到了石凳上端坐好,脱去了其上身仅有的一件内衫。
无视孙火那几欲喷火的双目,木鑫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嬉笑着轻声说道:“兄弟,人也不小了,学着点啊,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随便叫疼喊痛的。”
随后,木鑫转身看向已是满面绯红的萧雨沐,一脸正经地说道:“萧医士,在下已经封住兄弟的法力,免得他吃不住痛就擅自运功抵抗了。刚刚打碎了这里的茶具,在下这就先出去一趟找套好的给你赔上。还请不计前嫌,多多费心了。”
说完这话,不等萧雨沐再出声他便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间,连带着还把一旁的于伯也给拽走。
“啪”的一声轻响,木门瞬间合上,隐隐听得外头传来了木鑫在要吩咐于伯一同帮忙挑选茶具样式的声音,随后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似乎已经远去空无一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