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萧雨沐决定还是进去一探究竟。再怎么说这里都是落云宗的产业,总不至于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萧雨沐轻步踏上了台阶。
转过屏风之后,和每一个首次到访的客人相同,萧雨沐也不例外地为楼中如此简单的布置感到吃惊。
更主要的是她在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事先打听过天机楼的经营业务是什么,现在乍然见到四根悬挂着玉简的木柱,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
空无一物的青石桌案之上,萧雨沐同样看到了身着青色道袍,正在酣睡的白发老者。
在看清木牌上那索价的内容之后,萧雨沐不由得心中暗骂。如此黑心的收费,难怪天机楼门庭冷落无人光顾。落云宗内的掌门和其他管事都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样一位贪财之人在此经营,怎么指望能够带来收益。
等探听到孙火的下落之后,再看有什么合适的机会也跟掌门提上一句,另换个别的什么人来经营这地方,总比让这老头空占着位置不干活来得好。看着鼾声不断的老者,萧雨沐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悄然打定了主意。
伸手敲了敲桌案,萧雨沐还是准备先唤醒老者,看看是否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出孙火的下落。
可是连续敲击了好几次之后,老者依旧一副酣睡不醒的样子。
见此情景,萧雨沐不禁为孙老的举动感到有些恼怒。不再拘于礼节和顾及孙老的前辈身份,当即绕过了桌案,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摇晃了起来。
可是当她才晃动了一下,却见老者身上白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头人偶。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把毫无防备的萧雨沐狠狠地吓了一大跳,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幻术!”惊魂稍定的萧雨沐,马上就明白过来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是先前出于礼貌,没有用神识仔细扫视辨别,她又怎么会被这种只能欺瞒练气修士的伎俩给蒙骗了。
“可恶的老骨头!”萧雨沐愤愤不平地低声骂了一句。
先前她只是以为这位孙老消极怠工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玩忽职守。让天机楼门户大开地任人出入,自己却不知跑去哪里乐而忘返。
既然孙火不在这里被驱使,萧雨沐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空耗时间。转身来到一根木柱跟前,她准备随便拿走一块上头的玉简。以此作为证据拿到掌门面前告上孙老一状。
只要天机楼更换了新的主事人,那么在事务交接之后,她也就能够凭着这个人情轻易找到孙火的下落,同时也为落云宗清理了寄虫。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正当萧雨沐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伸手碰到最近一块玉简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巨力从木柱中迎面而来,顿时把她逼退了好几步。
不仅如此,萧雨沐有些心惊地看到,四根木柱同时往外冒出一层白光,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眼见楼内发生这样的剧变,萧雨沐哪能不知道自己竟然触发了禁制,只是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怎么就触动了楼内的禁制。
就在这时,萧雨沐突然心有所感,连忙放出神识在储物袋中搜索了起来。
不一会工夫,一块冒着微弱白光的令牌出现在了手上,而且正在和木柱上的光幕呼应着。
这是落云宗的弟子在入门时,都会领取到的身份令牌。除了宗门内某些地方出入时会需要用到识别登记之外,也并无什么大作用。
萧雨沐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天机楼里,竟然会设置有探测令牌的禁制,倒让自己乔装换貌、隐藏身份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她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修士外出时隐藏身份并不是很特别的事情,况且自己现在也还什么都没做,倒也不怕被人查问。
只是这种复杂的禁制,寻常店铺是没有这个能力能够设置起来。更何况还涉及到落云宗每个弟子都会持有的身份令牌。
想来也不应该是敌对势力的据点,毕竟偌大的宗门,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被人渗透到这种地步。
虽然不明白这种禁止宗门弟子接触的意义在哪里,但只靠孙老一个人,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所以这天机楼的背景,远远比她所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萧雨沐此时所能想到唯一的解释,这里是落云宗内一处被刻意隐藏的禁地了,而且只有特定的修士才能接触其中真正的秘密。
大隐隐于市,寻常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宗门的禁地,竟会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设立在外面。
虽然事实与萧雨沐所想的有些偏差,但她却也误打正着地确定,孙火被带走是宗门对他另有安排,特别是弟子名册上的记录没有明确无误的描述。
自己的无理发难倒成了他的掩护,能够在众人眼中有一个比较合理的消失。有了这样的“劣迹”在前,也就没有人还会与之亲近,在乎孙火的下落了。
对于宗门这种秘密安排,其中会有怎样的残酷,萧雨沐也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已经弄明白了孙火很大可能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在受罚,她却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
黯然失神了好一会,萧雨沐这才惊觉到自己的改变。三个月来这般上心的寻找孙火,似乎已经不是单纯地仅仅为了两不相欠。
因为就在刚刚,自己并没有为孙火可能被宗门选中这件事觉得高兴或者嫉妒,反而是莫名地担心起他能不能熬下来,过得好不好。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萧雨沐还是掏出张传音符,给孙老留下了几句话,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机楼。
......
千里之外,孙火则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按照孙老的要求,进行着清理荒野的工作。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定时外出到附近的地方寻找食物以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跟人接触过。
荒野地西北角,地面上多出了条笔直的小路,虽然表面坑坑洼洼不太平整,但却是相当的硬实。从空中俯视,可以看见小路一直延伸到了一处断崖裂隙。
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一块巨石跟前半蹲下身子,随后猛然往上一掀。“哟!”石块应声而起,飞出了好几丈远,重重地砸落在地,发出了沉闷的轰隆巨响。不等石块停靠稳定,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再次伸手抓住巨石的底部又是一个巨力掀抛。
整块巨石就这般被连续抛掷着,沿着小路前进,连带着附近地地面一直震颤着,直到掉落到了裂隙中。
最后,这个人影也在断崖边上停了下来,直直地挺着身躯仰天长啸起来,正是炼体增力中的孙火。
此时的他,赤膊光膀地裸着上半身,浑身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透漏出一股彪悍和精壮的味道。头发松蓬披散着,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虽然他的块头比起先前没有继续增大,但是身上紧绷着的肌肉却是令人惊叹而畏惧,与先前的厚实相比,如今更是像丝线一般的清晰。
这样的事情,他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地做着,无论天气好坏。除了刚刚的掀抛,孙火自己还极尽所能地想出各种方式,或举或推地来搬运这些石块。
这种近乎虐待自己的训练方式,换做旁人自然是无法忍受下来,而且也会给身体带来损伤。也就孙火因为有黑玉佩在身,倒头一觉之后,身上的疲劳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没有半点剧烈运动之后的酸痛和无力感,所以才能这般方便地进行炼体。
于是,孙火每天都有规律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功法修行之外,他就开始翻看自己先前所购买的法术典籍,对其中的种种法术进行逐一地领悟和尝试施展。在无法添置法器的情况下,掌握更多的法术也就成了他唯一能够提升斗法实力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