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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郎萨的路上,罗盛勇没开车,坐副驾,罕见的沉默。

虽然面色如常,但一些小细节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小丫头觉得自己被冷落。

“宝贝别闹,爸爸在想事情,我们不去打扰,好不好?”钱多多哄住女儿。

丈夫是个什么心情不得而知,钱多多设身处地,从小被父母厌恶、苛待,骂你是讨债鬼,你生来就该被人厌恶、诅咒。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不是这家的孩子,而是别人家的,那种突变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

想来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当年父母为何要丢下自己?心中肯定是委屈的。

罗盛勇转身,从后座把女儿抱到副驾驶,亲亲孩子,“爸爸刚才在想事儿,对不起。”

“爸爸!”小丫头搂住爸爸,在爸爸脖颈上蹭蹭。

孩子很敏感,父母的情绪变化她能感知到。

“宝贝,我们去看爷爷,你高不高兴?”罗盛勇问。

“高兴!”小丫头见爸爸跟她说话了,也变得开心起来。

“咚咚咚!”一个小小的敲门声。

刘振华听到,激动的站起来,拉开门。

四目相对,罗盛勇看看刘振华,眼神中有孺慕之情、也有近乡情更怯的害怕。

看一眼后,垂下眼眸。

“来啦!”刘振华深深看着这个儿子,看来已经知道。

“爷爷!”小丫头奶声奶气喊道。

“乖宝来啦!”刘振华抱起孩子,这是自己的孙女!“进来吧!”

“方舟呢?”刘振华问。

“在招待所,跟指挥部的人在一起。”罗盛勇回道。

“哦!”刘振华哦了一句,双方陷入沉默。

父子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微妙。

“那个,首长…”钱多多插话,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老人。

“怎么还叫首长?”刘振华面对这个儿媳要轻松许多。

“呃,爸,我们此次来,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盛勇哥会流落到花溪村罗家?”

钱多多看一眼丈夫,替丈夫问出心中的疑惑。

刘振华看着儿子,良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对不起,儿子!”

从父亲的口中,罗盛勇听到一个惊心动魄又凄美的故事。

原来自己的母亲是地下工作者,为执行任务,新婚不久与父亲离别,去海那边潜伏。

却不想高层被捕叛变,整个网络严重破坏、损失殆尽,为了让搭档带走情报,母亲放弃逃脱的机会,传递危险信息。

母亲被抓那天正是他满月时,母子俩刚拍了一张合影。

在二舅简书城的帮助下,搭档带着他和保姆辗转逃回大陆。

被特务盯上,为尽快将情报送达,搭档与保姆分开,保姆带着他到青山市找父亲刘振华。

走水路到达溪县后俩人却人间蒸发,组织在溪县来回寻找多年,一直没有任何信息。

这次是二舅送母亲骨灰回来,父亲意外发现表哥与自己长得像,再核对各种信息,几乎可以确认自己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二舅和当年母亲的搭档褚伯伯赶往溪县,查罗家夫妇当年的事儿。

想来当年那次打是因为有人来找自己,而自己又跑去看热闹,真要去了,也许当年就真相大白!

难怪罗老婆子打得那么狠!

想到这里,罗盛勇苦笑,只能说命运捉弄人。

如果寻找的人用心一些、认真一些,上门逐一核对,何至于多年寻找无果?

一个乡下夫妇随便一句话就能把这些人给糊弄走,几次三番来了又走,明明他就在那里。

再回想,好几次他莫名其妙被那夫妻带去走亲戚,哪怕正在地里干活,突然回来,二话不说带着他就走。

想来又是公安来找孩子。

直到七八岁之后,才不再有公安下来找孩子。

“有母亲的照片吗?”罗盛勇问。

丢失的孩子都有一个心结,那就是自己的父母长啥样,他们过得好吗?他们为啥不要自己?

现在知道了原委,见到了父亲,唯有母亲,还是空白。

“有,你等一下!”刘振华从抽屉里翻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母亲抱着他的满月照,一张是母亲的遗容照,那是搭档褚芳春从档案里翻拍的简历照。

满月照照片泛黄,有些模糊,罗盛勇看着照片上的母亲,顿时眼眶泛红,鼻子酸涩。

这是自己的母亲,目光温柔慈祥,那才是母亲的目光。

罗老婆子看弟弟罗盛强就是这种目光。

简历照的母亲要年轻一些,眼睛里有光,眼神坚毅、清亮,长相美丽,气质沉稳大气,带着知性的美。

此时罗盛勇所有的不解、委屈得以释怀。

“爸爸,这是谁?”小丫头好奇。

“这是你的奶奶!”罗盛勇声音低沉,嗡嗡的,有鼻音。

“奶奶?”小丫头神情有些茫然。

“她是你的亲奶奶!这是你的亲爷爷!快叫爷爷!”钱多多搂住孩子,轻声道。

“亲奶奶?”小丫头似懂非懂。

奶奶就奶奶,为啥妈妈要加一个亲字?还有刘爷爷为啥是亲爷爷?

“亲奶奶是爸爸的亲妈妈,生下爸爸的人,就像妈妈跟你一样。”钱多多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亲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就像爸爸跟我一样,对吗?”小丫头听懂了。

“对,宝贝真棒!就是这个意思!”钱多多赞道。

“爷爷!”小丫头喊道。

“唉!”刘振华抱住孩子,心里软软的。

钱多多戳了戳丈夫,罗盛勇看一眼妻子,没开口。

刘振华看着儿子、儿媳的小动作,笑笑。

儿子已三十出头,现在让他开口喊爸感到别扭。

“呃,爸,盛勇哥有些不太适应,暂时还开不了口。”钱多多替丈夫解释。

“没事,等以后适应了自然会喊的。”刘振华假装不在意。

尽管心里很想听儿子喊自己一声爸。

“爸,我们想回一趟溪县,作为当事人,盛勇哥有权知道真相。”钱多多道。

“嗯,回去吧,明天正好有航班,坐飞机快,你二舅、褚伯伯在溪县,正好让他们看看你!”刘振华拍拍儿子肩头。

“谢谢!”罗盛勇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