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点头,她眼神如冰,淡淡道:“本源调律、重启混沌、根本法则。那些亵渎者,胆大妄为!”
红衣碎裂,上官燕消失在三女面前。
钟素秋吐出一口气,说道:“别怪上官姐姐,我也很生气。”
周芷若道:“钟掌门,打破禁锢太过艰难,找到南煜,只是第一步。”
“我明白。”钟素秋担忧师父的处境,但是现在她不能冲动。
钟素秋暗道可惜,没来得及见师父一面,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郡主,我们走吧!”
南煜落在九华山脚下,这附近已经变成了一个城镇,看上去非常繁华。
“今天是玄真派招徒的日子啊,快快快,去报名!”
南煜惊讶,小徒弟把玄真派发展这么好嘛。
他跟着人流上山,山门口的大牌匾下面是一排的登记弟子。
南煜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熟人,他走到那个女子桌前站定。
女子感觉到阴影笼罩,头都没抬,问道:“姓名。”
“宋离。”
女子愣了一下,连忙抬头看去,忽然站起身,惊喜道:“宋大哥?真的是你啊!”
“百灵姑娘,好久不见啊。”
百灵呵呵笑着,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对不远处的男人喊道:“王师兄,你看谁来了!”
王怜花往这边看了看,快速跑过来,脸上亦是喜色:“宋气使,你好!”
故友异地重逢,三人来到僻静处说话。
南煜打量他俩,笑道:“看你们的修为,不错嘛,来这里多久了?”
“我入师门才十四年,王师兄比我早,他入门二十年啦。”
南煜哦了一声,问道:“猫儿怎么样?”
百灵神色自如,道:“寿终正寝,一生无忧。”
王怜花接道:“色使山佐天音掌管快活城,那里已是一方乐土。至于幽灵宫……没多久就解散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关于旧人旧事,再提起倒是有些新奇。
南煜望着那两人的背影,转身往山上走去,听到两个好兄弟的消息,他很高兴。
而百灵和王怜花能来到这里,拜入玄真派,想必也付出了很多。
离总坛越近,道韵的气息越强大。
南煜现在的修为可以畅通无阻穿过各种守山结界和弟子不被发现。
从半山腰开始,山上就开始有积雪,到山顶,直接变成大雪山了。
南煜记忆中的九华山,似乎和这里不太一样。
是把整座山拔高了吧?那真正的总坛不在这。
他凝神往天上看,隐隐约约有九个黑点绕着中间的一个大黑点旋转不停。
南煜佩服万分,小徒弟这事业心太强了,玄真派外门在九华山,内门在浮空的上界。
上界浮空岛的护山结界可比下面的强多了,南煜发现悄无声息穿过有点难,又不能强破,他不是来搞破坏的。
正当犹豫怎么进去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制住他,轻轻松松用一条白纱蒙住他的眼睛。
南煜先是一惊,随后一喜,身后传来熟悉的冷香,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上官燕在他耳边道:“擅闯宗门,罪不可恕。”
“燕儿……”
上官燕牵着他手前行,口中道:“跟我走。”
南煜压抑激动的情绪,从他们大婚分别开始,相处的时间竟然只有那一夜加上后来的短短两句交谈。
他们步行的速度很慢,到最后,快变成上官燕牵着瞎子散步了。
其实心绪翻滚如潮的人不止是南煜,上官燕也在调整。尤其是知道南煜的身份以后,她怕自己忍不住露出破绽让他发现。
上官燕把他带到一处凉亭,两人落座,南煜按着眼前的白纱问道:“可以摘掉吗?”
“嗯。”
“为什么总喜欢蒙我眼睛……”南煜挑开白纱,睁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容颜。
依旧是红衣。
南煜心口发堵,想念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钟掌门闭关了。”
南煜哦了一声,上次他们见面,他没时间问。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缓缓道:“我和她……”
上官燕挥手变出棋盘,道:“陪我下棋。”
精湛的术法。
从她和小徒弟出现在洪荒,南煜就知道她的实力绝不止心剑那么简单。
南煜执黑落子。
上官燕道:“说吧,你和钟掌门怎么。”
语气不像是兴师问罪,倒像是……南煜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不敢看她。
然后,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有两人落子的声音。
因为南煜无论说什么都像狡辩,事到如今,他已不敢说自己多么深情,有多爱她。
“从不见你这么为难。”上官燕的棋艺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让五子的初学者。
南煜道:“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负担太重了。此地乃是玄真派内门,上界。我出现在这里,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上官燕堵住大龙的缺口,继续道:“要不然,你把双心蛊再用我身上一次,或者我用你身上也行。”
南煜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
“燕儿……你看过那本禁术了。”
“嗯。”上官燕后来回去问过边疆老人,那时候的她替钟素秋掌管妖门,力量远超曾经。
那本禁术,尤其是蛊术,修成的条件太过苛刻。以她心剑加上道法的加持,都没练出来一个禁蛊。
南煜捡起黑棋,拒绝道:“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对你用蛊!”
上官燕道:“如果是我想呢?”
南煜迟疑了,问道:“双心……对现在的我们没用吧?”
“是没用,我需要的,是它另一个能力。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者让你明白我的心思。”
“我做不到,算了。”
上官燕抚乱棋盘,说道:“从初识到现在,我没有怪过你任何事,包括一开始,你对我用蛊。我爱你,和双心无关。”
“你有心结,我明白,但是你对蛊道的天赋,比术法和武功强出很多,弃之不用,太可惜。”
南煜望着上官燕,眼神复杂。
上官燕趁热打铁,劝道:“我们分离的时间比相聚的时间要长,你不想在远方也能感觉到我的心情么?”
“就算你这么说……”南煜指着乱糟糟的棋盘,道:“这盘棋也是我赢了啊。”
“有吗?我没看到,不算。”上官燕挨个收回棋子,打算赖掉。
南煜笑了,有这样一个女人,用独特的方式帮自己打消那些愧疚和负担,他何其有幸。
再开口的时候,南煜的叙述,不带有任何偏向自我的解释。
从钟素秋到白飞飞,到明兰和古墓派的师姐妹,南煜毫无保留,把一切和盘托出。
“……我不知道,以后还要招惹几个。”
从他开口的时候,上官燕就很奇怪,但是她没有打断,完完整整听完了那些故事。
“按照正常反应,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种马?”
?这么现代化的词语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见过周掌门和郡主了?”
上官燕和南煜交换棋色,这次是她的黑棋先走,承认道:“见过了。不过我想想,种马用在你身上,不合适。”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我是……”
“是什么?”
南煜自暴自弃,摊开来说道:“是流水线的产品,是万千试验品中普通的一个!”
上官燕道:“觉得自卑?”
南煜默认了。
“万千试验品,也只出了一个你啊。你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为什么?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愿用人命换自己的私心。”
上官燕叹了口气,道:“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可是我忧虑你的心防太严,遇事偏激,对人再无信任。”
“我接受她们,不是因为我大度,更不是因为我不在意。我很在意,但我不计较。至于为什么不计较,你应该知道。”
相比那些儿女情长,上官燕更心疼这个男人的遭遇。
“我没有小时候的任何记忆,并非失忆或者被抹杀。我出生的地方,叫赝城,赝,即假的意思。”
“那里所有的人,不、不能说是人,是……我不知道我是谁。”南煜眉头紧皱,亲手撕开伤疤的感觉并不好受。
上官燕更恨那些亵渎者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不一样,你就是你。”
“燕儿,我不想陷入自证的矛盾中,很多事我都不愿意深想。”
上官燕再次抚乱棋盘,握住他的手,温声道:“你已经变了很多。”
这两次棋局,他不再有疯狂的毁灭欲。
“这盘棋还是我赢啊……”南煜说到一半闭上嘴。
“你刻意不留子嗣,便是因为孩子出生,母亲就会死,对吗?”
“不仅如此,孩子继承母亲的力量,能抹掉时空局的印记。试验品即可在那个世界安心长生。”用妻儿的生命换自己新生,这种事,南煜做不来。
上官燕仔细想了想,她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后果难料。
“我们走吧,会会那些所谓的众神。”
南煜道:“这么着急嘛,我还想……”
上官燕抬起手,她掌心浮现炙热的光团,“我体内,有神力太阳之灵,你不能碰。”
“啊?”南煜大吃一惊。
上官燕笑道:“上次和钟掌门误入洪荒,阴差阳错得到凡人的祭祀。从那以后我们俩的修行就是灵力和神力一半一半。”
南煜不情愿道:“我造了什么孽,能看不能吃。”灵力混神力,刚好和众生愿力相克。
他能和此生挚爱顶峰相见,并肩作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