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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苏培盛就亲自来了清凉殿。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皇上说,

下了早朝之后要来清凉殿用早膳,

还请娘娘预备着。”

年世兰脸色瞧着有些苍白,勉强撑着精神道。

“有劳苏公公走这一趟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

本宫晨起觉得有些不舒爽,闻不得任何香料的气味。

便是近身伺候的奴婢们身上,也不能有任何脂粉香气。”

苏培盛闻言抬头左右看看,果然见清凉殿中的宫女今日都素淡极了,而年世兰本人更是未施脂粉,好在年世兰皮肤白皙,如今脸上也只是看着苍白了些。

年世兰继续道。

“本宫知道,皇上身上是一直佩有香囊等物件儿的。

本宫怕,陪着皇上用早膳之时,若是闻着香味儿,

恐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是而本宫只能忍痛,劳苏公公禀告皇上,

待过几日本宫好些了,再陪皇上用膳罢。”

苏培盛一听,有些为难。

向来皇上的旨意无人敢拒,这皇上无论在哪个娘娘小主跟前用膳,那娘娘小主都是喜不自胜的。

可是他瞧着年世兰挺着的肚子和苍白的面色,也知年世兰说的是实情。

为难一位大着肚子且身子不适的贵妃娘娘,这是他也不敢的事。

苏培盛讪笑道。

“贵妃娘娘既然身子不爽,奴才自会禀皇上知晓。

只是娘娘知道,皇上身上的一事一物都马虎不得,

皇上身上的香囊等物件儿也是后宫小主们的心意,

也不好说取下就取下。只得委屈贵妃娘娘忍耐几日,

待您身子好了,皇上定会来看望您的。”

年世兰微笑着点点头,不经意的说道。

“那是自然。说到底呢,皇上宠爱本宫多一些。

只是本宫手脚粗笨,又兼有孕更是不能碰针线,

所以其他姐妹多为皇上费心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知皇上前儿来身上佩的香囊是出自哪位姐妹之手,

味道太香了些,看样子也是用了心思的。”

苏培盛陪着笑道。

“回娘娘,前儿皇上所佩香囊是出自针工局的绣娘之手。

皇上龙床旁如今还放着菀贵人与安常在绣的香囊没上过身呢。

昨儿甄常在也难得送了个香囊来,只是绣工不及安常在,

皇上只瞧了瞧,就叫芳若放在别处了。

不过您在这宫中是最得皇上宠爱的,说不定今儿奴才回去说了,

皇上就此不再佩戴香囊了,也未可知呢。”

年世兰心中有了数,胤禛随身佩戴的香囊,几乎都是龙涎香作引,加了藿香、木香、白檀、甘松、丁子等香料配制的。

龙涎香极为珍贵,普通妃嫔手中定然是没有的,那她们做给胤禛的香囊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捡了好闻的味道来凑的。

而能有龙涎香这些配料的,除了内务府,便是针工局专门给胤禛做香囊的绣娘了。

只是如何那样巧,那日胤禛来清凉殿,偏生佩的就是针工局出的香囊。

打发了苏培盛,年世兰又出了半日神。

小林子进来禀道。

“皇后娘娘那好些日子没动静了,吴掌柜说人已经进了行宫。

桃红也说,桃花坞近日多了个给皇后娘娘治病的大夫。

奴才听桃红的形容,正是吴掌柜所说之人呢。”

年世兰道。

“由得她去。她现今迫不及待想治好自己的脸,

又不相信宫中的太医,那本宫就如她所愿。

对了,哥哥不日就要回京了,年府一切都好罢?”

小林子道。

“主子只管安心,年府一切都好。年大将军虽人不在府中,

但府中条理皆顺。年熙、年富、年斌三位公子也依着主子的吩咐,

每日好好读书,认真习武,极少出门交际。

京中高门之间的雅集诗会,听说二夫人也极少让三位公子参加。

二夫人说,年熙公子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了,要以读书为先。”

年世兰定了定心,抚着自己的肚子。

上一世,胤禛登基之后迫着年羹尧将长子年熙过继给隆科多,想以此挟制年羹尧。

没想到自幼身体都好的年熙在隆科多膝下不足二十岁便“病故”,这也为年羹尧与隆科多反目埋下了祸根。

后来隆科多又联合众臣子多番弹劾年羹尧以及年富年斌,致使胤禛心中疑窦越来越重。

再到后来,便是年羹尧仗着军功卓着想压倒隆科多一头,却被胤禛以大不敬等罪,让年氏一族覆灭。

这一世胤禛登基太早,年羹尧又恪守本分,暂时让胤禛无隙可寻。

且年羹尧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皆为一派忠君爱国之象。

胤禛便是再生性多疑,也挑不出年羹尧的错处来。

年世兰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还好这一世自己与哥哥下手早,早早扳倒了后来权倾朝野的隆科多。

也扳倒了德太后最后的指望。

想到德太后这位上一世先帝后宫中最后的胜利者,年世兰对小林子道。

“德太后那边近日可有什么动静?她的好侄女也病着,

听说她自己也起不来身,若不是本宫有孕,倒真想去瞧瞧她呢。”

小林子道。

“主子放心,那边的消息,知乐从未间断过。

知乐说,德太后自那日皇太后去过之后,

便不再与身边人言语,只常常目光呆滞的望着一处。

连竹息也未能叫德太后开口说什么。

皇上去了两回,听说也是无论他说什么,

德太后都不理他,竟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知乐时刻记得主子的嘱托,只要是她当差,

那可是错眼不离的伺候着德太后呢。”

年世兰忽然笑道。

“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没了,

连隆科多这个指望也没了,明面上这是不再挣扎了呢。

想必她是想借着这样的状况,博得皇上的孝心。”

小林子不解。

“主子这些日子并未亲眼见德太后,怎就知道她是伪装的呢?”

年世兰笑得随意。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信你就等着瞧罢。

告诉知乐,接下去的日子可以放松些警惕了。

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翻出怎样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