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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喝了茶,起身要回前院,说是还有公务要出门,苏培盛正打了帘子,年世兰恭敬相送。

“妾身恭送主子爷。”

胤禛回头笑笑。

“今日十六,爷晚上再来看你。”

年世兰适时的露出羞涩表情。

小林子拦住了欲踏进承恩苑的江福海。

“江公公稍候,主子爷在里头,正与侧福晋用早膳呢,您老有什么事,容奴才去通传一声。”

江福海要笑不笑,斜着嘴角。

“那就快去通传吧,我们主子,请侧福晋到杏芙院一趟。”

小林子疑惑道。

“奴才多嘴,得问清楚了才好去告诉侧福晋。不是说,福晋主子感染的是风寒,因怕过了病气给其他人,不需侍疾吗?怎的这才一个时辰,又要见侧福晋?”

江福海盯着小林子,脸上没了笑意,正想开口斥责小林子,就见胤禛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林子反应快,纳头便拜。

“奴才恭送主子爷!”

江福海反应过来也对着胤禛拜了下去。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万安。”

胤禛看看小林子,又看看江福海,眼见的这是小林子将江福海拦在了门口。

“你怎么在这,你们主子如何了?本王听侧福晋说,你不是一大早就过来传了你们主子的话,说福晋感染了风寒,也不要人侍疾。这会子又在这是做什么?”

江福海跪在地上,胤禛没有叫起,他就不能起身。

“回禀主子爷,福晋主子说,有点子小事,要与侧福晋商议,请侧福晋到杏芙院一趟。”

胤禛心下明白,自己昨日让乌拉那拉氏回杏芙院歇着,庶务交给年世兰。乌拉那拉氏为着面子好看,今日一早遣人告诉各院,自己感染了风寒。

“福晋既是感染了风寒,好好歇着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奴才传信儿不行,非得让侧福晋过去。”

江福海来时没想到胤禛在,现在踯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也不敢现编理由搪塞。

“回禀主子爷,是...与嫡福晋的遗物被损一事有关。”

早有伶俐的太监跑进承恩苑,禀了年世兰,年世兰好整以暇,带着芒种出门。

“什么嫡福晋的遗物?不是说,嫡福晋的遗物一向是福晋整理的吗?怎么今日牵扯到我这来了。”

年世兰说着,对胤禛福了礼。

“主子爷恕罪,妾身听奴才说,江公公奉福晋的命来传妾身去杏芙院,原本妾身在疑惑,早起福晋刚叫人传了话,风寒不宜侍疾,现下却又命人来请,不知是什么大事。一来,却听说与嫡福晋有关,妾身实在是一头雾水,心里没谱。妾身斗胆,若主子爷不急,可否告知一二。”

胤禛想了想,昨日之事本没什么人知道,今日既然乌拉那拉氏闹了出来,那自己也看看吧。

年世兰进府晚,自己既不曾在她面前流露过太多对芸熙的眷念,日常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她怎么会与昨日之事扯上关系。

胤禛抬脚,朝杏芙院的方向走去。

“本王也去看看,福晋究竟要与侧福晋说什么。”

年世兰带着芒种跟在胤禛身后,小林子也赶忙爬起来跟上。

江福海一脑门子汗,一会子,福晋主子怎么解释风寒的事呢。

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堂中,正襟危坐等待年世兰,不想等来的,是太监通传主子爷与侧福晋到。

她愣了愣,站起身迎出屋外。

“妾身给主子爷请安。”

胤禛淡淡道。

“免礼,福晋请起。福晋叫奴才去请侧福晋,恰巧本王刚在承恩苑用过膳。用膳时刚听侧福晋说,福晋感染了风寒,且不宜侍疾,便与侧福晋一同过来看顾。不知福晋风寒如何了?”

乌拉那拉氏站起身来,用帕子捂了嘴,轻咳两声,道。

“妾身多谢主子爷关怀,妾身是感染了风寒,原也不打紧,今日晨起喝了药,已经疏散了些许。只是想着后院众位妹妹都是女眷,身娇体弱,怕过了病气给各位妹妹,这才将府中事务暂交给年妹妹。妾身昨夜想着姐姐的遗物被损一事,辗转反侧。今日早起,江福海带了琼玉苑的奴才小和子,来禀报妾身,说前几日晨起,承恩苑的奴才寒露,在琼玉苑门口探头探脑。那寒露一口咬定,此事要妾身亲问过年妹妹。妾身只好打发人,去请年妹妹。倒是惊动了主子爷,妾身有愧。”

胤禛走进堂中,见地上跪着一个奴婢,他在上首坐了,看着乌拉那拉氏与年世兰各按位份入座,才道。

“本王一会子还有公务,福晋速问罢。看看昨日那簪子,是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点头称是,看着年世兰道。

“妹妹,这奴婢可是你身边的人?”

年世兰难得恭敬,站起身回道。

“回禀福晋,这奴婢名唤寒露,确是妾身承恩苑的二等婢女。不知她今日所犯何事?”

乌拉那拉氏看着年世兰恭敬的模样,面上倒也笑吟吟。

“已逝的嫡福晋,是我的长姐,想必年妹妹入府前应该听说过。”

年世兰依旧恭恭敬敬。

“是,妾身未入府时,听说嫡福晋治下,善待府中众人,得府中上下爱重。只是天不假年,嫡福晋与小阿哥俱损。妾身无缘得见嫡福晋治理王府的风姿,但听说您与嫡福晋乃是亲姐妹,妾身私以为您姐妹二人行事大概如出一辙,后来入府所见种种,果然福晋是个宽和大度之人。”

胤禛听到那句“嫡福晋与小阿哥俱损”,虽已时隔三年,胸口还是钝痛。

乌拉那拉氏面上的笑容仿佛瞬时被冻住,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掉下两滴泪来。

“年妹妹说的极是,姐姐是极好的,是这世间少有的聪秀女子,只是陪伴主子爷的日子,太少。姐姐去世,留下了很多遗物,其中有一件玉簪,是主子爷亲手为姐姐雕刻,簪首上的芙蓉花,是姐姐最喜欢的。绣面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姐姐之美貌,亦如出水之芙蓉,光艳明丽。自姐姐香消玉殒,主子爷便将姐姐住过的琼玉苑封了起来,不许人随意进出。姐姐的遗物,更是只有主子爷与我才能触碰。昨日是姐姐的忌日,却被主子爷无意中发现,那支姐姐最喜欢的玉簪,断为两截。”

乌拉那拉氏用绢帕拭着泪,眼睛却在默默观察年世兰的表情。

年世兰一副为“佳人已不在”的伤怀景象感叹的样子,深深叹气。

“福晋节哀,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

乌拉那拉氏收了泪,勉力笑言。

“妹妹说的是。只是昨日主子爷盛怒,我也伤心至极,就下令江福海去查,那支簪子到底怎么断的。今日一早,就有看守琼玉苑的奴才指认,是妹妹的承恩苑,这叫寒露的奴才,在门口鬼鬼祟祟,我将这奴才唤来,原本指望她能伏罪,以慰姐姐在天之灵。不成想,这奴才竟再三要求妹妹来为她作证。今日主子爷也在此处,不如妹妹就借这个机会,认个错,主子爷想来也不会深究。”

年世兰睁大着一双懵懂无知的眼睛,反问乌拉那拉氏。

“妾身不解,妾身有什么错需要认,福晋可是风寒导致体热了?寒露要求妾身来作证,怎的就妾身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