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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越来越近,在外工作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原本平静的小山村里开始热闹起来,孩童们聚集在一起放着鞭炮,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欢乐。白天的时候,人们到集市上购买过年食材,生活用品。吃过晚饭的人们不再是直接上床睡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流着年货的置办情况,或者围坐在火堆前打发时间,有打麻将的,有做手工活的,有无所事事唠嗑的,东家长西家短的精彩故事就这样在谈话中产生。乡村夜生活就这样被强制性的拉开序幕,在漫长的黑夜里,空气中传播着一些小道消息。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被散播出去,被无数人听到后继续往外传播,是真是假,很难去分辨了!

中华回来后,经常性的不在家,不是去喜乐家,便是去隔壁村找李辉玩,那个妩媚的徐寡妇在中华眼里早已经成为了过去。这也让马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再与徐寡妇有任何瓜葛,中华想做什么就随他去。随着在外人员的返乡,徐寡妇比往常更忙碌了,打扮的更加花枝招展。过去只是成为了过去,现在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马稻悬着的心也开始有了些许的舒展。

马稻白天准备着过年需要的东西,有时候会与柳嫂,张嫂一起到街上去采购,但是每到晚上的时候,孤独是属于自己的,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火炉旁,往火炉里添上一些柴火,开始与夜的黑对话,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的寂静,等到火苗熄灭,夜已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缓缓的往屋内走去,一股脑的躺倒床上,钻进冰冷的被窝中,身体蜷缩着,瑟瑟发抖中闭上双眼,梦里不知身是客,自此,在寒冷中寻找梦的根源。第二天早上醒来,被窝的另一头,冰冷的无以复加。人在睡眠状态中,身体得不到舒展,醒来时会导致全身疼痛酸麻。马稻好似进入冬天后,每天早晨都是这样。日子平淡的过着,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矫情,像是已经习惯了,不得不这样,不得不这样。

今晚,马稻又是与往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坐在火炉旁,时不时的用钳子摆弄一下柴火的位置,外面的欢闹声打破着村庄原有的寂静。狗儿的忠诚也在热闹的时候突显出来,不停的汪汪的叫着。夜,不像夜,倒是像一个热闹的卖场,有人高歌,有人欢唱,有人点燃烟花,有人在一旁安静的洞悉着黑夜的模样。

火炉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将马稻那白皙的皮肤烤的是白里透红。此刻,马稻被寒冷裹挟,火焰不动声色的用温暖包围了马稻。

从市区回来后,马稻与成功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很多的时候,都是靠着电话在诉说着衷肠,中华前几天回来,这让两人的见面更加的慎重。白天的时候,只要河对岸的口哨声响起,马稻会走出大门,站立在门前,不停的来回徘徊,听着河对岸的口哨声,小声的长叹着。不知道从成功的视角里是否读懂马稻的无奈,市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可再复制,对于马稻来说,犹如一场梦。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爱自己所爱的,两人俨然如一对感情良好的夫妻,那个守护自己的男人,有时候心思敏感的像个小孩,有时候又格外的成熟。他们这种融洽的相处是老蒯生前从来没有给予过的。可惜时光短暂,在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这样的场景只能在回忆里寻觅。

当火炉里升腾出来一股狼烟,霎时熏得睁不开眼睛,马稻不得不从思绪中走了出来,拿起身边放着的一把火钳,把里面的柴火翻了一下位置,火苗顺势从柴火的缝隙中窜了出来,狼烟也随之消散,放下火钳,把手伸向火炉,来回的翻动着,一个人烤着火,能听到的大概只有柴火燃烧时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马稻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放着的凳子,透过燃烧起来的火苗,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对面,满目含情的看着自己。那一刻,马稻娇羞的低下头,脸瞬间由粉红变为通红。隔着火苗盯着对面看,对面空空如也。好似出现了幻觉。

火炉上放着的水杯,里面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烟灰。

旁边的簸箕里,放着剥好的花生。在这个些许温暖的房间里。心始终是冰冷的。

她将思念压放在心底,试图不去想那个人,可是当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发现多么想那个人在身边,说些无聊的话也会让心情大悦,可是现在呢,紧绷着脸,就连叹气都觉得在打破固有的宁静。

梦开始的地方,是在大山啊。

马稻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这样的想法。

从市里回来后,柳嫂与张嫂也在劝服着让自己去买些羊回来。在山上跑惯的人闲下来会不适应的。成功也鼓励着自己再东山再起。但对于他们的所说,马稻保持着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可是当这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后,感受到心跳突然加速。这,这,马稻脸上展现出一种自信的笑容,多少天来围困着自己的想法,今天便找到了答案。

还可以做多少梦?还可以在梦开始的地方停留多久?

炉火映衬着白皙的皮肤,那一刻,紧绷的面孔终于挤出来一丝微笑,含情脉脉的盯看着火苗,像一个优柔寡断的美人在对着火苗发呆。但是,孤芳无人赏。

望了望外面的黑暗,这个夜注定要难以入睡。

不知何时从河对岸传来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声音时高时低,时而被孩童的放炮声所掩盖,时而清脆的响在夜的上空。

马稻嘴角微微上扬,想着此刻在黑暗中有个人在来回的徘徊,疏解内心世界的阴郁,漫漫长夜,睡不着的人不止自己。还有一个人也与自己一样,无法去适应漫漫长夜,只得吹上一阵口哨,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与黑夜对峙,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才会选择性的投降。还给夜一个暂时的安静。

口哨声依旧在不远处的河对岸响着,马稻侧耳倾听着,那一刻,这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是单独为自己而吹响,别人听出来的只有聒噪,而马稻听出的是心神荡漾。

她想冲出去,可是站起来的时候,听到门前有孩童在那里放着鞭炮,瞬间又让自己清醒了下来,呆呆的站立在门口,火炉里的火势格外的旺盛,心突然间被冲动腐蚀的时候,火炉便失去了它的价值。

马稻犹豫着走上了平房,摸黑在平房上走来走去,那个口哨声还在响着,焦急的把目光望向河对岸。可是在黑暗之中啊,自己只能凭借着声音猜测他大概站在哪里吹响的夜曲。

站在平房上,洞察着夜的黑,视觉已经被蒙蔽,只能看到眼前,但是看不到远处,只能用听觉去感受这夜晚的嘈杂。

不远处的路灯把黑夜的某一处位置照亮,可是照不到河对岸,照不到马稻面前。

一扇大门紧锁,一群孩童在门口玩耍,想趁着黑暗走向那个人,却被眼前的条件所阻拦。

这漫长的黑夜,怎么能睡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