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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的工作一旦开始后,能干活的劳力都去往地里忙碌了。只有些许年老体衰的人在看家护院。这也让村子里变的格外寂静。

徐寡妇也在山脚下种了一亩花生地,每天傍晚时分来到地里象征性的忙一会儿,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的往家里运,撅起屁股在地里拔花生的时候还不停的哼唱着歌,让旁边的村里人听的是一脸嫌弃,还没有拔一会儿,就开始叫着热的受不了,明年不种花生,热的人要倒下来。其中一人不乏调侃的说,脸上涂抹那么厚,肯定闷的受不了,像我们干活的素颜也感觉不到热。

徐寡妇不屑的看过去,又低下头去继续劳作,真的是妆容上的太厚了,没一会感觉到汗不停的往下淌,不容思考便挥起胳膊去擦拭汗水,谁知道,脸上那厚厚的一层粉底被擦掉一些,被汗水浸透一些,等到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徐寡妇不是过来干活的,是过来取悦众人的,只看到徐寡妇的脸上犹如小丑一样花,猩红的口红也被蹭到了下巴周围,别人脸上流淌的是晶莹的汗水,她脸上流出来的是合二为一的白色液体。

经不住一群人的嬉笑与嘲弄,徐寡妇生气的抱着一小捆花生,大摇大摆的走了,西边的那一抹抹金黄照在她身上,那个纤细的身影看上去摇曳生姿,最后慢慢消失在树林中。从美丽到狼狈,只是在地里晃悠了一圈。众人不屑的收回目光,有的甚至不忘吐口唾沫,继续低头干活。

马稻此时也在另一块地里忙碌着,刚才的情景也略知一二,可是马稻没有跟着众人起哄,只是安安静静的蹲在地里拔花生。偶尔有一只兔子灵活的从面前跑过,马稻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依旧埋头苦干。

等到西边的余晖散去后,没有一个人直起腰来说回去,继续低着头在地里忙碌着,不干到天黑是断然不会离开花生地。懂事的孩子们放学后来到地里,拾捡掉下来的花生。一片繁忙的场景在大山脚下的一块块地里上演着。

徐寡妇演的一出戏早就成为了过去,众人都把她当做一个笑话后淡忘了。

秋,用它独有的方式让农人对它抱有无限希望。

农人喜爱忙碌,因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条件,有了秋的收获,才有来年富足的生活。靠地吃饭的农人们最为本质的想法就是这样。

在暮色之中,一个个小黑影在地里挪动着,等到家里的小孩叫嚷着回家吃饭,众人这才在不舍中站起来。

柳嫂走出地块,看看不远处在埋头苦干的马稻,大声的嚷了起来:“马嫂,天黑了,该回去了”

“唉,马上,马上回”

“你快点,我等着你,不然我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干,又忘记回家吃饭”

“不会的,不会的”说完马稻也从地块里走了出来。

“你这看不出来啊,一个人干活顶两个人”柳嫂看了看地里摆放整齐的花生秧说道。

“唉,那不是着急嘛,好多花生都留土里了,哪天有时间了还是要过来捡一下”

“你看看人家徐寡妇,一亩地收了一星期了,还有一半,再看看你”柳嫂撇了撇身边的一块地说道。

“咱跟人家比不来,人家是种着打发时间的,咱是为了生活,能比吗”马稻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说道。

“是没法比”柳嫂乐呵呵的说道。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穿过那片杨树林的时候,柳嫂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嘀咕着“这人还真有眼光,早前种下的小树苗,现在都长成参天大树了,这要是卖出去,值不少钱来”

马稻看了看,没有说下去。

走出杨树林后,看到村里家家户户门口的大灯都亮了起来。

吵闹声,嬉笑声,在晚间的村落里响起。

等到马稻洗完澡,做好饭吃过后,打开门外的大灯,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这时候,河对岸响起了一阵口哨声,马稻心领神会的笑了。

张嫂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拐角处往这边走来,马稻脸上的笑容立马止住。一脸平淡的看了看张嫂说“今个累的不行吧,走路都成这样了”说完伸出手把旁边的石凳子擦拭了一下。

“唉,累也不出活,老腿都蹲没劲了,也就拔一亩多花生地”张嫂坐下来后,伸出手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小腿肚。

“地里活看起来简单,实际干起来累的要命。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说完后,也开始伸出手去捶自己的肩膀。

“唉,到时候花生晒干卖了,换一点点辛苦钱,你说谁敢大手笔的花,我是舍不得啊”

马稻或许是疲惫了,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张嫂看了看说道“不是我说你,熬夜舒服了吧”

“啊,熬夜,熬什么夜”马稻不解的问道。

“还装,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昨晚是不是连夜去拔花生了,觉都没有睡够。”张嫂嬉皮笑脸的说着。

马稻这时候忍不住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想再次的掩饰一下内心的尴尬,但不知道越是这样,张嫂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看看,我说吧,你的一举一动出卖了你,那么拼干嘛呢,说了,等我家的忙完,柳嫂家的忙完,国芳都会过来帮忙的,不会袖手旁观的,你那么急干嘛,连轴转,你以为你是机器啊,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有你这样干活的吗?”张嫂生气的说着。

“唉,我这是”马稻刚想说下去。

柳嫂这时候也晃悠悠的过来了。听到她在不远处大声嚷着“本来累的想直接躺床上睡觉了,但是不出来说一会话,感觉少点什么似的,你看看,原来你们都等着我的”

“快来,正想在村口喊你呢,你就过来了”张嫂坐在这里大声回应着,似乎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我刚刚错过了什么重要内容?”柳嫂坐下后,眼神不停在两人脸上瞟着。

“我们也是刚刚坐下,你来的也刚刚好”马稻小声的说着。

“唉,那就好,那就好,咱这铁三角缺一不可啊”柳嫂看了看她们二人说道。

这时候,河对岸又响起一阵悠扬的口哨声。

柳嫂听了听,不屑的撇着嘴巴说“又开始发骚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话,你这刚坐下人家那边就开始吹,是不是看上你了”张嫂打趣的说着。

“我呸,老娘还嫌脏呢”此话一说出口,马稻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看看,那家秋收,不是在地里忙的忘记回家吃饭,就是干到天黑不回来,他可倒好,上午竟然在家睡懒觉,你说说,地里花生叶子都黄了,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慌张,你没有种地吧也好说,种了那么多地,别人忙,他竟然像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睡大觉”柳嫂唾沫星子乱飞的说着。

马稻听了后,心里开始砰砰乱跳,渐渐的感受到了不安。

“别人的底细你怎么那么清楚,趴人家院墙外面看了吗?还是去人家屋里了?怎么一个光棍汉的生活作息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张嫂调侃的说着。

“刚刚在我家门口吃饭的时候,听小孩们说的,他们的玩具飞他家院里了,悄悄进去拿的时候,看到他在床上睡觉,嘴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像是魔怔了一般”

“唉,我还以为你实地勘察了,结果是小孩们看到的,小孩们的话能信吗?”

“千真万确,还有大一点的,十几岁的,你说他们的话能有假吗”

“别人就是睡懒觉又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呢,你看看你,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至于吗?耽误的也是他自己家的地,毁掉的是自己的收成,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别人下午不是去地里干活了吗?与我们前前后后回来的,就上午休息了半天,在你眼里就大恶不赦似的,又不是你家男人,生气了还可以揪着耳朵骂,你这么生气干嘛?”张嫂拍着柳嫂的胳膊说着,明显感受到柳嫂因为激动而让腰间的肉在不停的抖动。

“光棍是有原因的,好吃懒做”柳嫂愤恨的说着。

“唉,人家的生活咱无从评价,别人愿意光棍,又不是找不到女人,是那些女人都不入成功的眼,这些年不都是实打实的在地里劳作着,或许只是暂时性的想睡个懒觉,就被你断章取义了,你呀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要求别人,干一天活够累了,别在操心不属于自己的事,真的是自寻烦恼。”

“话说上次受伤的事,你还没有打听出来”柳嫂小声的问道。

“没有,或许就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张嫂小声说着。

“放屁,他要是从山上掉下来,村里所有地里的花生我承包了,我来拔,这个老光棍我总觉得隐藏的很深,他绝对有情人,但是肯定不是徐寡妇,徐寡妇是个公共厕所,人家不喜欢这样的货色。”

“我就说嘛,你一有时间就开始琢磨河对岸的事,你就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张嫂一脸坏笑的说。

“唉,你误会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也就咱三个人的时候说说”柳嫂说完后不安的晃着身子。像是做撒娇状,又像是在挪动位置,怎么舒服怎么坐。

“你随口说说都这么有理有据,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看着你家碗里的,再看看河对岸锅里的”张嫂打趣的说道。

“哎呀,不给你说了,你怎么那么坏呢”柳嫂生气的继续晃动着身子为自己辩解着,腰间的赘肉啊是上下抖动。

马稻的脸上始终是愁云密布,她大概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成功昨天晚上肯定是忙碌了一个晚上,不然今天上午是不会睡觉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想要去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道从何开口。

突然间开始心疼这个默默付出的人,听着她们两个在面前肆无忌惮的言论,马稻的心早就飘向了河对岸,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白天补觉的过程中有没有睡好?口哨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马稻能听出来,或许是那个人想向自己抛过来一个讯号,今晚有没有约?今晚可不可以约?

“刚刚你没来的时候,我在说马嫂,你说说你那么拼干嘛,你都不会学学河对岸那个光棍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罢工,别一天到晚的拿命上,你又不是没有救兵,那么着急干嘛呢?”

“嫂子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干活来不分日月的”柳嫂不解的问道。

“是的,恨不得把背一张床睡在地里了,吃住都在那里”张嫂生气的说。

马稻听了后,不得不苦笑着摇摇头,每次她们三人聊天的时候,都是这样,自己贡献出的只有面部表情,因为不知道怎么接话,怎么插话。

“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了,说些明白话,我能听懂的”柳嫂着急的巴拉着张嫂的胳膊急切的问。

“自己昨晚一个人熬夜去地里拔花生了,只为了抢工时,你说说最近又没有雨,都是好天,那么急着干嘛呢,我们自家的干完后自然会过去帮忙,着急的竟然不睡觉,连夜的去地里干活,你都不怕蛇在地里来回的穿梭啊,万一咬到你,大半夜的谁在你身边,谁来救你,真的,越想越生气”

“嫂子,我明白了,你这样做确实不对,今年老蒯不在了,你还有我们啊,你可不能在这样了,急不得,知道吗”

“你看看,你听听,嫂子,你不止你一个人呢,还有我们呢,知道吗?别这么傻了啊”

“我是说有点蹊跷,那块地昨天只拔了三分之一,怎么今天地里的花生秧子全摊在地里,转身去西山脚下那块地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现在想想也是的,那块地你最少还要两天收拾,结果一个晚上就全拔完了,你这是在拿命上啊,真的啊,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两人是越说越气,马稻在一边也接不上话,只好不住的点头尬笑。

当月光洒满大地的时候,两人给马稻立下了规矩,不许大半夜的上地了。马稻点头应允后,两人这才摇晃着身子,慢悠悠的离去。

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时候,听着河对岸吹响的口哨声,马稻有点坐立不安,想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但是又看到周围来来往往从地里回来的邻居,马稻忍住内心的冲动想法。

月光柔和的洒在马稻的身上,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算计着地里的人都回来后,忽然一个起身后,口哨声突然停止了,等到马稻捶着背往大门口走近的时候,口哨声又响了起来。马稻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后,听着那悠扬的口哨声,悄悄的迈开小步准备进院。此刻,口哨声响的更加急促了。

马稻站在门口听着,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悄悄的退出来,把大门锁好后,转过身,往河对岸看了看,只身一人走进了杨树林里。

口哨声这时候突然停止,那晚,再也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