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的狱中,南陵温设想了千百个不堪的场景,但出乎意料,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度假一般,终于可以无任何世俗事务纷扰,获得了一份自在的清静。
张可秀害怕南陵温在里面闷坏,通过太后的关系,送进来一堆书籍,当然有些是南陵温指明需要的。
南陵温给监视自己的狱卒说:“我感觉已离开书桌久远,现在得赶紧沉浸其中,现在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都与我无关!”
狱中的时光漫长而孤寂,书籍南陵温他打开了一扇通向广阔世界的窗户,让他的心灵得以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
与此同时,远赴山东密州地区赴任的苏子瞻,竟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展现出了别样的才情。
因为食材匮乏的缘故,他“因地制宜”发明了几道菜,尤其是独特的猪肉做法迅速传回京城,一时间成为各大权贵豪门宴席上必备的佳肴。
这新奇的水焖之法(红烧),不仅祛除了猪肉的腥味,更让膘肉,变得软糯可口,一时间人们都对这位远在他乡的才子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在皇宫的深处,皇帝当然也通过线报得知了这一情况,看到两人如此乐天。自己原本焦虑的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皇帝也开始反思之前的思维,自己是不是太过急切,人的成长本就是一个需要时间不断积累的过程,怎么能要求南陵温和苏子瞻现在就和老一辈的宰执们一样沉稳。
这样的变化也看在张可秀眼里,在她看来一切都快要过去,皇帝应该是已经气消,现在就需要一个由头,便可以将南陵温放出,而她心里盘算的是下个月太后的寿诞。
南陵温肯定得知了张可秀的计划,他通过加密过的书信告诫张可秀:
“我现在真的是在享清福,能不能多待一段日子,出来怕又是要惹上无尽都麻烦!”
张可秀看罢,也不多言,差人给南陵温送了两个字:“做梦!”
收到消息的南陵温一阵苦笑,他知道快要过完“狱中”的美好生活了,收起已经翻阅了无数次的书本,开始回忆起苏子瞻绝食的前后经过,尝试着把这件事理解清楚。
南陵温之前便锁定了下次黑手的是邓绾和秦京之流,毕竟有能力又有作案动机的只有他们。
但再深入思考动机,觉得对手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是新法之争,按照现在的情况,皇帝摆明了偏袒王介甫一派,苏子瞻这边已经无关大局,动他反而有可能被反噬,不如一旁看戏。
如果是涉及到秦京以及邓绾在蜀地的贪墨案,虽然有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但皇帝已经冷处理吕惠卿亲弟抢占民产、民女的事,对比之下,他们至少更像因公犯罪,情节轻微很多,更没有必要冒险。
因此只能说还有更深层的动机。
如果猜想成立,南陵温料定对手不会就此收手,他打算演一场戏引蛇出动。
这天,他奋笔疾书,写下了一篇长篇大论。但这一次,他却坚决不愿让狱卒过目。狱卒满心疑惑,只得询问缘由。南陵温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
“有些大逆不道的谈论,只是个人情绪的宣泄,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将纸揉成团,扔到了窗外。同时,还郑重地告诫狱卒忘掉此事。
不出所料,那纸团最终落入了皇帝的手中。皇帝面色阴沉,召集了仲针和仲明前来。他将纸条递给二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与恼怒:
“我还以为南陵温真的沉静下来了,没想到……”
仲明心思细腻,多个心眼。他每隔三字一组合,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不禁笑了起来,赶忙给皇帝解释道:“这小子,还想让我们看戏了!”
皇帝听完仲明的解释,深思了一刻,脸色依旧冷峻,冷冷地说道:
“朕已经不去深入调查苏子瞻绝食之事。只当他性格软弱自讨的,这帮人若还敢出手,我只能严惩不贷了!”
赵仲针则表态,自己也将暗中调查好此事……
寿诞将至,今日,皇帝在下朝后特意与曹太后一起进行了晚宴。其目的当然是就寿庆之事再商议一些细节。
内官们认真地讲述着皇帝的安排,太后微笑着倾听,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只等下人话音稍落,太后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道:“皇帝啊,此次寿庆之事,你安排得很是妥当。但为娘还有一事想说。”
皇帝听后微微前倾,恭敬道:“母后请讲。”
曹太后的目光露出些慈爱又带着几分期许,她说道:
“皇帝,你如今后宫妃嫔只有高皇后一人,为了皇家子嗣繁茂,哀家希望你能再纳几个妃子。”
皇帝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忙说道:“母后,儿臣如今政务繁忙,此事......”
太后打断道:“皇帝,这也是为了皇家的传承和江山的稳固啊。”
皇帝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母后,此事容儿臣再思量思量。至少等到寿庆之后!”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皇帝,你可要多为皇家的未来着想。我与高皇后也说过此事,她也是不愿回答,我知你们二人感情极好,又怎么想过破坏此事,但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皇帝听完,心里已有应对,他微笑的说:“母后执意如此,肯定要顺你心意,只管等好消息!”
曹太后见皇帝如此干脆,心中大喜,也没去多想,继续就寿庆的细节与周围人交谈。
与太后告辞后,皇帝神色略显疲惫,他来到御书房,将仲针和仲明两人召集到跟前两人见皇帝面色凝重,心中都不禁有些忐忑。
皇帝喝下一口清茶,长叹一口气说道:“今日朝堂之事繁多,已让朕心力交瘁。方才太后又提及让朕再纳几个妃子,朕心中实在苦闷。”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帝接着说道:“朕与你们母亲高皇后感情很好,早已决意此生有她相伴足矣,不再纳妾。你们可有办法让我不要违背心意?。”
看到父亲目光中透露出无奈与忧愁,赵仲明小心翼翼地说道:
“父皇,太后或许只是为了皇家子嗣着想。其实,大哥已经完婚,不如让他多纳几房,或者多生育几个!”
皇帝点点头说:“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已叫人盘点,太子府中尚未有身孕,至于选妃,上次用过了!”
赵仲针立马就明白了父皇是意在赵仲明的婚事,他轻声说道:
“父皇莫要太过忧愁,总会有两全之法的。”说罢,给了仲明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皇帝望着两兄弟,笑着道:“但愿如此吧。要知道,你们的母后温柔、善良与聪慧,朕与她相知相惜,实在对其他女子再无心思。”
听罢,赵仲明主动说起:“父皇,我其实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若有合适的人,其实可以安排上的,这样大娘娘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皇帝惊讶于仲明如此主动,他害怕自己错点鸳鸯谱,因此忙问一句:“看你还有南陵温都与张可秀要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