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马宇预料的是。
天子刘辩,居然同意了荀攸的建议。
而且侍中黄琬,居然也没有反对。
这,这......
马宇圆瞪着双眼,左右看去,却发现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在他想要再说的时候,忽然想起从父马日磾的话,于是深吸一口气,只道:“我且看你如何攻城。”
荀攸被骂,不但没有回怼,反而拱手作揖。
......
带着两千精骑,奔腾在黄河边,张辽一手拿着长长的马槊,一手拉着缰绳,心中豪气升腾。
马蹄踩着干燥松散的黄土,渐起层层的烟尘。
茅津渡边,毋丘毅和郭泰两军,已经打出了真火。
两军胶着,每一处营垒,都要发生来回拉扯的战斗。
不时有白波军冲入营垒内,但来回巡查的士卒,就在第一时间补上。
在最激烈的地方,甚至督战队都加入了战斗。
毋丘毅脸色阴沉,斜提的刀尖带血,方才一彪白波军的精锐直接冲破阵形。
急切间,他亲自上前,斩杀了对方为首的悍将,如此才止住对方的进攻势头。
步兵校尉孟益,声嘶力竭的指挥着,号令着士卒保持阵形。
射声校尉沮儁,如幽灵一般在军中穿行,但凡其抬手一箭,便有一名悍勇的白波士卒倒地。
长水校尉、屯骑校尉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因为白波军的阵形四四周漫延而来,在黄河边形成一个半月的形状,导致他们的骑兵根本无法出击。
在将官的号令下,这些骑卒们,也以步战的方式加入了战斗序列。
他们弯弓搭箭,一波波的箭雨,不断的撒在白波军的阵形中。
然而,在白波军“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下。
这些白波军士卒,宛如不要命一般前冲。
有些人冲到阵前时,身上铠甲里嵌满了箭矢,宛如刺猬。
“死战,死战!”
......
韩暹所部抵达河边的时候,正看到郭泰带人冲杀在前。
他犹豫了一下,挥手分出两千士卒上前帮忙。
剩下的士卒,则是开始列阵。
按照张琰给的消息,官军还有一拨精锐即将进攻他的军后。
虽然郭泰有所安排,但他必须留一手,否则麾下士卒折损太多的话,渠帅的位置就难以保住了。
......
当张辽纵马来到一处高坡的时候,正看到列阵整齐的白波军。
从阵形和旗帜上看,足有近万人,而且大部分都着甲胄。
长矛这种武器,更是全员配备。
“可恶!”
张辽冷喝一声,没有攻破河东郡治所的白波军,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刀兵铠甲。
而河东郡治所被破之前,铠甲刀兵不但没有消耗多少,而且在城破后也没有焚毁。
“将军,敌军看似松散,实则阵形严密。”
随军军正提醒道,这是一名年约三十的沉稳男子,充满笃定的眼神中,见惯了战场厮杀。
因为张辽年轻,这个军正,是刘辩特意挑选安排的。
毕竟后世的张辽虽然名声很大,但现在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因为刘辩和董卓袁隗的斗争,骤然被提拔到两千石的高位上,不知羡煞了多少公卿子弟。
私底下,甚至有人夸说张辽有冠军侯的气概。
这当然是一些人常用的捧杀策略,无限的夸赞一个人,从而引起大多数人的不满的抵触。
刘辩并未在意这些话语,更没有趁势夸赞张辽就是自己的冠军侯,因为这是害人......
他如后世的领导一般,私底下召张辽谈心,和他分析利弊,以及人生。
最后还给他挑选了很多军中老人作参谋。
一副天底下士族都讨厌张辽,而只有我刘辩对你好的意识,不动声色的植入张辽的脑海中。
“嗯!”
张辽点点头。
又一名军侯开口道:“将军,我军若是强冲,也可破敌,但伤亡肯定会大。”
张辽再次点点头。
新建的羽林和虎贲,是天子的宝贝疙瘩......
“国家说过,用兵一道,没有什么诀窍,不过是致人而不致于人。
现在对方防守严密,没有战机,那我们就寻找战机。
寻找不到战机,那就调动对方的大军,然后创造战机!”
张辽并没有迟疑多久,而是很快就拿定主意。
他的目光落在松散的黄土上,“此地黄土松散干燥,数十骑奔腾,也有满天的尘土,让人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马。
我们可出五百骑,分为十队,从东、北,三个方向。
每半里一队,去奔腾穿行,形成一副把蛾贼全部包围的样子。
等到接近之后,不断射箭,只射不冲!”
“将军好谋!”
那名沉稳的军正抬起头,眼中光芒亮起,他从军多年,很少见过张辽这种文武双全的年轻人了。
假以时日,必是凉州三明那样的统帅之才。
“诸军,把口鼻蒙好。”
......
“远处有尘土,官军的精锐来了!”
韩暹的阵中,一名斥候指着西方说道。
“哼,一切都不出大贤所料。众军,备战!”
韩暹冷冷一笑,随即下令。
“渠帅,北面也有尘土!”
“渠帅,东面也有尘土!!”
忽然,有两名眼力好的亲兵叫道。
“什么?!”
韩暹大吃一惊,北面是大阳城,那边是他们的城池,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来。
至于东面,李乐和杨奉倒是在,但他们是假装上当的,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去的人马并不多。
此刻更不可能返回。
“渠帅,又有尘土!”
又有亲兵大叫道。
有经验丰富的眯着眼睛判断道,“这么大的尘土,肯定是骑兵带起的,一处至少有千骑!”
“我天,这,壹、贰......拾,有拾处尘土,这骑马有一万骑!”
一个精于算术的亲兵,用手指点着,数了起来。
数完之后,声音都变得惊恐万分。
“渠帅,我们被包围啦!”
“一万骑!!”
韩暹咽了口唾沫,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苦战的郭泰部,心脏不可抑制的砰砰跳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官军这是虚张声势,是疑兵之计,大家保持阵形,保持阵形!”
然而随着尘土的不断接近,嗵嗵嗵的马蹄声,也从三面六方不断的传来。
“天呐,来了多少官军?”
“我们被包围了!”
“是土龙,土龙!”
“不要怕,我们有大贤!”
“是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尘土是黄色的,我们要立了!”
“这,是大贤良师来了。”
士卒们面对无边的尘土,和不断接近的马蹄声,各种猜测和情绪,不断的浮动。
就在有人喊出大贤良师来了的时候,尘土中一支支的箭矢呜呜的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