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被发现了,只得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说自己叫王麻子,不是东瀛人,只不过是一个舟山渔民,被迫抓来的。袁今夏本想从王麻子嘴里问出点什么,不料谢宵意气用事,两句话不到便唬着脸要杀了他。王麻子甚是能说,陆绎听着他满嘴胡话,大概十句里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袁今夏仔细察看几具死尸,发现了他们腰间的令牌,“咦?这图案怪异得很,”袁今夏将令牌举了起来,“大人,您看,”
陆绎一时之间也难以琢磨明白,便叮嘱袁今夏好生收着,日后兴许可以派上用场。
谢宵兀自在吓唬王麻子,陆绎一摆手,出声制止,“别出声,有人来了,”说着冲谢宵比划了一下,又伸手拉起袁今夏躲在了芦苇丛后观察。
谢宵便一矮身,将刀横在王麻子脖子上,一瞪眼。
远远地听见嘈杂声传过来,不一会儿便见一行十数人,都提着刀剑,嘴里“叽里哇啦……”地,还不时哈哈大笑。
“ 大人,是倭寇,人数还不少,怎的扬州城里混进这么多倭寇,官府却一点也不知道?”
陆绎剑眉倒竖,见那伙倭寇走了过去,才说道,“韦应那个老狐狸,平日里只知道阴奉阳违,现下看来,乌安帮弟兄无故被杀,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这伙倭寇也绝不止这么几个,”
“大人,要不要回城搬些兵来?”
“目前还不清楚这伙倭寇的目的,以及他们到底混进来多少人,先探查清楚再说,”
谢宵插话道,“那么多废话,姓陆的,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乌安帮弟兄就可以将这群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那王麻子见谢宵连说带比划,便瞅准机会就跑,谢宵正要追,被陆绎阻止了,“莫被他混淆了视线,咱们跟上,看看那些倭寇去往何处?”
三人远远地跟着,见那伙倭寇到了一处山脚下,四处看了半天,又“叽里哇啦……”说了半天,便顺着那山墙爬了上去。待三人追至近前,才发现那山墙上附着一根藤梯。陆绎仔细看去,这藤梯似是经年历久,环顾一圈,看样子这是上山的唯一通道了。便说道,“我们上去,”率先爬上藤梯,袁今夏二话不说,跟着爬了上去。
谢宵在最后,不忘唠唠叨叨,“今夏,你不用怕,我就在你下面,我会保护你的,”爬了几步,又说道,“姓陆的,凭什么老子要受你指挥?你为了追几个东瀛人,却不顾今夏,今夏到底是女孩子,岂能跟着你这样上窜下跳的?”
袁今夏低头看了一眼谢宵,说道,“谢圆圆,倭寇混迹扬州,事关重大,这关系一城百姓的安危和朝廷稳定,大人这样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你不懂就别瞎嚷嚷,还有,你若不服气,大可不必跟着,”
“今夏,我只是担心你,”
“ 有大人在, 我什么都不怕,你护好自己就行了,还有,以后莫再以男女区分,女子怎么了?我从来不觉得比任何男子差,”
“好好好,你别生气, 我不说了,不说了,”
陆绎始终未曾言语,待爬至山顶,仔细观察了四周,才俯下身子,伸手将袁今夏拉上来,再去拉谢宵时,谢宵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让陆绎帮忙。
陆绎也不再管谢宵,警觉着周围的环境。
袁今夏掸了掸身上,向四周看了一眼,“没想到此地如此开阔,怪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倭寇连影子都不见了,大人,待我查一查,”袁今夏从腰间刚取出放大镜,便听得一阵阵竹哨之声,“大人,好像是竹哨声,”
谢宵说道,“管它什么声,我去看看,”也不等陆绎和袁今夏回应,便纵身几个跳跃,片刻人便消失了。
“这个谢圆圆,真是能添乱,大人,咱不管他,”袁今夏刚弯了腰准备寻找倭寇足迹的方向,便听得一阵“咚咚咚……”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陆绎眼力好,一把将袁今夏拽起,叮嘱道,“跟住我,”
“天哪,这么多人?大,大人,他们,他们好像……”
陆绎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一群人,看穿着应是乡民,浑身上下皆是邋里邋遢,胡子拉碴,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动作也皆是一样,目光呆滞,两只手攥着拳头,脚步似乎极其沉重,地皮被踏得“咚咚咚……”地闷响,似乎是训练有素,又似乎是被人驱赶着。
陆绎见此情形,伸手将袁今夏向自己身后拉了一下。
两人步步后退,突然,那群人像发了疯一般冲过来,两只胳膊机械般地挥舞着向两人砸过来。
陆绎一手护着袁今夏,另一只手伸出去扛了一下,不曾想被震得胳膊一麻,心道,“不好,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不容他细想,那群人已疯了一般展开攻势。
两人只得招架起来,陆绎边喊道,“莫硬拼,”
袁今夏也发现了这些人的奇怪之处,力道之大,以前从未见过,便闪转腾挪周旋起来。
陆绎眼见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不是铁打的,迟早力气用尽。抽出剑,“唰唰唰”几下逼退身边的几个人,“袁捕快,这些人虽身着乡民衣裳,但看情形似乎是受了什么控制,已处癫狂状态,”
“明白,大人,不必留情,”袁今夏说着也从腰间拔出手铳。
两人摆开架势,刚要动真格的,突然又听得一阵竹哨声响,怪事发生了,那群癫狂之人竟然掉转了头,就像来时一般,“咚咚咚……”地走了。
“大人,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背靠背,观察着周围。陆绎刚瞥见不远处一个大石头后面有人影一闪,便觉得头晕起来,晃了几晃,赶忙回身去拉袁今夏,没想到小丫头身子软软的已然倒了下去。陆绎试着提气,却已觉得浑身乏力,眼前一黑,便也倒了下去。
“那些愚蠢的村民不会饶了他们的,正好,省得老子动手了,你去,”
“好,小的这就去报信,”
那两个人影一闪,分别向两个方向窜了出去。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来了一群手持铁掀和镐把的村民,为首一人年纪约五十上下,眯着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人,一摆手,“绑了,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