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两道人影一先一后出了驿馆,目的地却是同一个方向。
陆绎施展轻功,在屋顶上跳跃,一路跟踪着那个小巧的身影。待到了周显已府宅附近,便见那身影停了下来,陆绎仔细看去,心里不由暗笑,“看什么呢?怎么还抓耳挠腮的?”
袁今夏一路躲避着巡逻的更夫,来到周显已府宅跟前,四下里看看,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可是,这,这院墙怎么如此之高啊?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就能住这么阔气的高宅大院,哪里说理去?”袁今夏嘟囔着,试了几次,根本爬不上去,“怎么办呢?”绕着院墙来回走着,突然眼前一亮。
“咦?这里怎么有个洞啊?这洞口,嘿,嘿嘿……”袁今夏赶紧四下里看了看,便作势要蹲下去。
陆绎在暗处看着,皱了眉,“这丫头不会又要故技重演吧?”正想着呢,便见袁今夏弓着腰,上半身已经钻了进去。
陆绎嫌弃之极,心道,“成什么样子?”飞身跃下,在袁今夏屁股上踢了一脚,将人送了进去,又一个鹞子翻身,直接纵身落入院中。
袁今夏蓦地被人踹了一脚,心中一惊,“不好,难道被人发现了?是敌是友?如此深更半夜,私闯民宅,即便她是捕快也一样是犯法的,”袁今夏在心中快速盘算着对策,刚要爬起来,发现眼前落下来一双脚,“咦,这?眼熟啊,这不是……”心中一喜,急忙抬了头,一边爬起来一边嘻笑着说道,“陆大人,您怎么在这啊?”
陆绎也不回头,回怼道,“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啊?”
“大人的行踪卑职怎好妄加揣测呢?”袁今夏瞬间便明白了,陆大人和她的目的一样,心道,“ 我未经请示夜间出行,本已不妥,若是陆大人有心追究,我怎么承担得起?既然陆大人来了,那我须得撤了,”想着便向后悄悄移动着步子。
陆绎观察着院中的布置,说道,“来都来了,便跟我一起查案吧,”
袁今夏心道,“耳力竟如此之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便张嘴说道,“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绎也不理会,径直向院内走去。
袁今夏只得自说自话,“卑职认为还是当讲的,卑职虽然身为捕快,但也是个女儿身,这三更半夜的……”
陆绎听袁今夏絮絮叨叨的,稍微侧头瞄了一眼,“这丫头又要耍什么心眼儿?”脚步却并未停止。
袁今夏继续说道,“当然,卑职很愿意跟随大人一起查案,可是毕竟孤男寡女……”
陆绎听到这句,便明白了,竟被气笑了,心道,“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想得出来,”便听袁今夏仍在不停地说道,“只怕有损大人清誉,卑职还是先行告退了,”
陆绎余光瞄见袁今夏已经弯了腰,准备再从那洞口钻出去,“这丫头越发地有趣了,我倒是要逗她一逗,看她怎么办?”便说道,“看来明日我得亲自找杨捕头说明一下,以后查案不能带你了,补助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袁今夏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这个陆阎王,竟敢抬出师父的名号吓我,还,还拿补助说事儿,那银子可是小爷的命,”想罢,立刻小跑着追上陆绎,毕恭毕敬地一本正经道,“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卑职愿意随时听侯差遣,”
陆绎心中暗自发笑,“ 这招果然有效,这丫头贪财的模样甚是可爱,”便存了心思继续逗弄道,“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有损我清誉啊,”
袁今夏一听,暗自怪责自己,“袁今夏啊袁今夏,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这,这怎么圆回来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了两个来回,马上回道,“大人,刚才卑职说的都是玩笑话,既然是为朝廷办事,就不分男女,大人一身正气,一看就是坐怀不乱之人,旁人是说不得闲话的,”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二层楼前,这应该是周显已起居的地方,陆绎停下脚步,一边观察着,一边又故意说道,“那你可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
袁今夏听罢,脑袋“轰”的一声,心道,“完了完了,这陆阎王可真是不好哄,怎么办?算了,小爷索性陪他演一场戏罢了,”便假意抬手放在胸前,作了一个防范的姿势,口中还发出一声轻微的“咝~~~”
陆绎听到,转过身,一眼见到袁今夏的样子,嫌弃地将眉毛挑成了倒八字,继续调侃道,“不过像你这样的,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袁今夏委屈得瞪大眼睛,“哼!臭陆绎,陆阎王,小爷都这样服软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刚要张嘴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便见陆绎一个腾身,人便已跃上了二层楼,“嘘,厉害厉害,小爷要是有这手轻功,还用得着钻狗洞?还能被你唬这么半天?小爷早就一个飞身跑了,”
陆绎原本只是想逗一逗袁今夏,听见身后突然没了声音,扭头一看,人还在下边站着,便说道,“上来呀,”
袁今夏一听,便明白了,刚才陆绎定是存心捉弄自己,“哼!敢捉弄我,小爷我也不是吃素的,”便回道,“大人,我们是官家人,这种擅闯民宅的宵小行为不好吧?”
陆绎一听,心道,“这丫头真够刁钻的,竟想反过来捉弄自己,好,那我便陪你玩一个回合,”遂问道,“那袁捕快,你这深更半夜的,钻别人私宅的狗洞里做什么呀?”
袁今夏被问住了,哑口无言,心道,“我怎么就惹上陆阎王了?怎么就被他制住了呢?小爷的一世英名啊,坏了坏了,”
陆绎见袁今夏回答不上来,一张小脸窘了起来,心中暗笑,又调侃道,“你是不是轻功不好,上不来呀?”
袁今夏被戳中痛处,只得陪着笑,说道,“不是呀,那,那不是狗洞,”
陆绎见袁今夏小脸涨得通红,面对自己如此调侃和挖苦,还能陪着笑脸,心道,“这丫头倒是能屈能伸,罢了,还是查案子要紧,今日便放过她,”想着,飞身跳下,抓起袁今夏背部衣裳,将她带上二层楼。
袁今夏有一瞬间的尴尬, 说了句“谢谢大人,”却有些不愿在陆绎面前过于丢人,又加了一句,“其实卑职自己还是可以的,”
自从在京城见到袁今夏从洞中钻入李旦的宅中,陆绎便一直心里存疑,一边向前走,推开屋门,一边说道,“杨程万的轻功,当年在锦衣卫中屈指可数,没想到他的徒弟竟然跟他差这么多,”
袁今夏听到陆绎提到师父,语气中不乏对师父的褒奖,不由得有些小骄傲起来,心道,“我可不能给师父丢脸,这面子小爷必须挣回来,”想罢立刻说道,“哎呀大人,卑职其实轻功也不差,就是这阁楼稍微有点高,”说到最后几个字,自己都失了底气,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袁今夏啊,袁今夏,今日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陆绎看了袁今夏一眼,心中暗忖,“平时看这丫头挺灵的,怎么是这般性子?”便不再理会,开始观察起周显已的房间。
突然听得袁今夏轻轻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