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自恃已经了解了这段往事,自以为掌握了承恩伯的把柄,这才敢同他会谈。只是当真的面对面对上承恩伯本人,她还是有些慌乱,毕竟这人曾经逼宫造反,绝对是个狠角色。若是一个不好,杀了她的心都会有。
面对承恩伯的疑问,她努力稳住了心神说道,“听闻伯爷喜欢秀澜山的风景,而这山赶巧是在我名下,若是您喜欢,我自然是可以割爱。因着这山,我便打听了些事情,想必伯爷应当是喜欢听的。”
武文忠默不作声,他侧方打听了这么多年,才晓得当年清峦可能被埋在这秀澜山里,这山是皇家私产,如今已经被先帝划分给了玉娇公主,至于到底有没有清峦的坟墓,还未可知。
见他不做声,玉娇便接着道,“听闻伯爷曾经有一位红颜知己,有可能便长眠在这秀澜山中,难道伯爷不想要再见她最后一面?或是将她的棺椁好生安葬?虽说这山名为秀澜,但实际上却是一座野山,满山遍野开满了野花,虽说风景也不错,总不如那些精心打理过的更让人心旷神怡。伯爷说是也不是?”
清峦的想法岂是你这等没见识的女人能懂的?
武文忠内心鄙视了她一番,皇家血脉,不过尔尔,同她父亲一样是个狠毒的!
面儿却依然十分疑惑道,“微臣的红颜知己?那就多了!年轻的时候有,如今也有,没有十个八个,也该有五六七八个了。只故去的也不少,不知道殿下说的是哪一位?至于您说的秀澜山,风景确实秀丽,很适合开个庄子,所以我夫人才误以为我喜欢这山吧?才会异想天开地做出那令人啼笑皆非之事?不过,殿下的东西,微臣哪里敢觊觎?若是没有别的事,微臣告退。”
玉娇一愣,心想,当初武文忠可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崔氏女的坟墓,如今竟然是不想了?
亦或者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秀澜山的秘密?又或者是当初自己的消息有误?
这不该呀!
玉娇还想挽救一下。“等等,伯爷难道不想知道崔清峦的尸体在哪里?”
她赶忙起身拦住他,文清也赶紧跟上去。
武文忠顿住了脚步,半晌才回过身,眼底里如同旋涡一般让人看不清,这样盯了玉娇一瞬,便低下头去。拱手道,“崔清峦是臣之故友,也确实被臣以为红颜知己。但说起来,她更是当今陛下和您的的长辈,您断然不该如此无礼,直呼其名!”
见他顿住,玉娇公主心中冷笑,果不其然,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个名字?什么长辈!这人竟然在教训自己?
一股无名邪火一股脑儿冲到头顶,她只觉得自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喝道,“伯爷真是说笑,这崔氏女怎么可能是我的长辈?难道就因为她年长?别忘了,当年父皇要纳她为妃,已经给足了面子,可这女人竟然敢在成亲当日,自戕在半路?你可知这是对皇家权威多大的蔑视?是我萧家百年来最为耻辱的一件事!她不配为我的长辈!”
武文忠淡淡笑了,“殿下说的对,她的确和皇家不是一路,是微臣言语不当,殿下勿怪。”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一派淡然,但广袖下的拳头已经被捏的咯吱响了,玉娇公主不是没听到,甚至是文清也能感受到承恩伯身上腾腾上升的煞气。
都说这人是活面阎罗,当初是能令蛮人头领闻风丧胆的存在。
“殿下,伯爷如今还忙着,既然如此,咱们不如改日再聊?”文清上前一步,小声劝说道。若是再让殿下这么说下去,保不齐承恩伯会不会发怒。实际上,承恩伯如今不发怒,也算是涵养极好了,因着公主毕竟是个新寡之妇,两人私下见面本就不合规矩,再说谁人不知道这承恩伯夫人潘氏是个醋缸子,若是被她知道,真不知道要纠缠到何时呢?
别以为公主就可以无所畏惧,潘氏可以鼓动内监的力量来搅和一番,若是被言官参上一本,那少不得又要被宗室敲打一番。
文清心里想着,若是殿下总这么容易冲动,将人全部的得罪透了,将来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只可惜,玉娇并没有get到文清的好意,此刻的她正处于一种极大的焦虑状态,如今好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她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且这种状态貌似要把她带向那些更加不好的方向,若是放任这种趋势,那么自己最终的结局恐怕和上辈子没区别。
她必须自救!
而承恩伯是她唯一可以争取的对象!
没错,她现在已经放弃何珩了,这位何大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何首辅了,如今虽然手腕仍在,但方方面面竟不如当初独断,所以何珩是否能同上辈子一般成为首辅,又或者是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都成了未知数。
所以,她才将目光放在了武文忠身上,只是这人也是个情种,比何珩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年岁更长,想要将他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如何能够将他把握住,让他听自己的话那才是重要的。
想了半天,玉娇才想到这个主意。只是这武文忠好像不上钩的样子,就算是自己将崔清峦的名字说出来,也没表现出她想看到的表情!还将自己给鄙视了一番!
玉娇愤怒了,自重生以来的种种不顺都夹杂在一起,如冬日的冷风一般铺天盖地袭来。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推开文清的手,向着着武文忠看过去。
“伯爷恐怕不晓的,那崔清峦死时惨状吧?都说我父皇是长情的,他可算是长情,你能想象到吗?他将崔氏女的心挖了出来放到密室里,用千年寒冰养着,说是得不到她的人也要得到她的心,就算是她死了,也不能先自己投胎去!
崔氏女没了心的躯壳,被皇后娘娘丢弃在秀澜山的山坳里,早就被野狼啃噬殆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