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夜色浓重时,筋疲力竭的几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无法言语的次仁。
他甚至连咿咿呀呀的比划声也没有出现一点儿,或许是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他就这样撑着最后一口气,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在几人环抱在一起时,他也曾幻想着,他们越过雪山,去到仓图所说的家乡,或许那里会有最温暖的地毯。
仓图大哥曾是,他的家乡,在岩浆之上,想来,那个地方永远也不会有寒冷。
他不用再穿厚重的衣服,不用担心会冻伤,他也可以自由的骑上马,穿行在那片土地上。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更使他留恋呢?
儿时,母亲曾说,他们是雪山的后代,若是有留下来的可能,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脚下这片他生长起来的土地呢?
他的祖辈,他的根,都在这里,他像爱着母亲一样,深深地眷恋着这片雪山之地。
仓图大哥,次仁嘴角扬起笑意,原谅我不能跟你离开,我要留在这里,留在我母亲的身边。
这是他最后的期待。
四人沉默着,仓图背着次仁,将他埋葬在雪上脚下。
他们站在他的土堆前,仓图垂眸,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乐阳抚摸着面前的土堆,睡吧,次仁,这儿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你。
数千年后,日月更替,朝代变化,世界发展,一队衣着保暖,背着瓶瓶罐罐的人们踏足此地。
那时,他们发现这具长眠此处的尸体,又有谁会想象到,他曾有如此不同于常人的经历,他有如此独特的一生呢?
我们终将化作这大地中的一点白骨,我们的人生,我的过去,亦无人知晓,无人探寻。
我们,都太过普通,太过渺小,唯有大地,承载包容着万物,生生不息。
前路还要继续,乐阳沉浸在自责中,一切美好的想象在此刻无声地碎裂。
前方的阻碍,他们能否成功穿越?
她不再幻想能够带着众人,欢庆于花果山中,不再幻想一切会同她期望地那般美好。
她开始想要躲避,就像在那群奴隶反抗时,她悲观地认为,他们的反抗不过是徒劳,只会洒下自己的鲜血,丢了性命一样,她只想要快些逃离,避开她无法解决的问题。
“乐儿,这不是你的错,别再想了。”
“仓图大哥,你说,那些反抗的奴隶知道他们会死吗?”
“他们比谁都要清楚他们会死。”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反抗?”
“如果不反抗,就永远任人宰割,只有反抗才会在绝望中产生希望,才能使得有一天不再弯下脊梁,
他们知道,他们做不到,但他们知道,只有他们站起来,去做,去呐喊,才会把火种延续下去,在每个人的心中,洒下种子。”
“他们真勇敢。”
“你也应该勇敢起来,不要惧怕失去,”仓图神情坚定,“只有失去,才会让我们明白,我们坚守的,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站在小镇的入口,看着前方连排的房屋,乐阳和仓图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
这个地方,有着重重危险,想来,外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到达此处的。
这里的人,不会遇到来自外界的危险,那么,他们便是最大的危险!
“我去看看。”
“一同去吧。”乐阳握紧手中的雁剑。
“乐儿……”
“仓图大哥,你没有法力,但我还有天金镯,遇到危险,他们伤不了我,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好,小心一些。”
“嗯!”
乐阳握紧手中的剑,此刻,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与考验,她都不再惧怕。
她只想要穿越此处,前往天池门前,打开真正的北境大门。
“或许你师兄就躲在里面,准备着将我们拿下呢。”
乐阳觉得仓图说的不无道理,“仓图大哥,别把他刺死了。”
乐阳说得认真,若是将师兄刺死了,她取冰花树根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若是不伤师兄,他们便没有办法往前去。
“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在这里等了三日,总算是见到了仓图和乐阳的身影,他还以为他们已经死在路上了呢!
可惜,他们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寻心躲在雪屋里,身上的吃食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些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这些人渴了吃雪,饿了也吃雪,长着一副凡人身体,却不吃一点凡人食物。
虽然他们待他很是尊敬,但是他与这些没有情感的怪人,是一点也熟识不起来。
“寻心兄,出来吧,这个时候就不要……”
一道响箭划过,仓图敏捷闪身,躲了过去,但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使阴招算什么本事!”
话落,寻心不服气,拦下了屋里的人,走到了屋外。
到了此处,看着仓图冰凉的赤剑,他便知道如他所想,仓图的法力已经受到了限制。
“该做个了断了,仓图老弟。”
话未落,寻心拔剑而出,仓图眼疾手快,赤剑出鞘,剑锋相对,火花四溅。
寻心攻势正猛,仓图亦不甘示弱,二人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刺去。
刺啦一声,剑光之中,仓图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他也顾不得答应乐阳的话,冲上前去,步步逼近。
一剑刺去,没有了法力的加持,仓图的出招也要慢上许多,这时寻心便占了上风。
他仰身躲过,腰部柔韧地绕回,一剑刺向仓图的右肩,仓图闪身躲过,腾空跃起,翻身来到了他的背后。
寻心回身,扬剑抵挡,将仓图的剑锋划开,直逼他拿剑的右臂。
仓图挥动手中赤剑,飞快的动作闪出剑花,使得寻心不敢轻易上前。
局势回转,仓图看准时机,用尽全力,划开了寻心的剑,直逼他的胸口处。
寻心防守不及,只得步步狂退,二人脚下,积雪四溅,一退一进,眼看寻心被逼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