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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衡子教会陛下的第一课,是要主动。

可是他没教,主动之后要怎么做。

“……抱歉,”

渡星河听到陛下在耳边低低的道歉:“我暂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以先让我这样待一会吗?”

她无可不可地点了下头。

那双臂膀激动万分,连语调都微微颤抖,却抱得很克制,没品出任何缱绻的味道——制造暧昧氛围是一门学问,有人天生就会,有人没体验过,无从学起,即使是一个倾情的拥抱,也能让他抱得青涩笨拙。

应苍帝便是后者。

片刻,他迟疑地问:“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解释我为何喜欢你?”

在东方人的爱情里,鉴证是极重要的一环,爱与不爱,喜欢与否,是不能轻易决定的,不然便是轻浮,要相识相知才能相许。

一见钟情似乎缺乏说服力,水到渠成的爱情才更长久牢靠。

而这问题,应苍帝自己也想过无数遍。

当真喜欢?

为什么偏偏是她?

自己活这么久了,从来没对谁动过情,说不定在他的人生里,就是不需要情爱的……一路都这么走过来了,何必让沧衡子笑他铁树开花,笑他老房子着火?

但他做不到。

话到嘴边,却听到渡星河说:“其实不用解释也可以。”

“我只怕不能取信于你,怕你当我在说笑。”

“你喜欢我的证据,我已经听到了。”

隔着衣衫的心跳声如雷鼓。

好在他非凡躯,再快的心率,心脏也承受得住。

渡星河仰起脸,见到陛下那赧然的脸,他灵力波动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在外院刮起风来,将一树开的花都吹得簌簌落下来,把周围都铺陈满了,偶有花瓣擦着脸颊打着旋儿落下,带起一片清冽的香气。

陛下当然是很好的,姬无惑也不差。

也许是见过太多宫闱中的因爱生怖,她对情爱的感知变得迟钝麻木,再好的郎君在她这儿,就跟对瞎子抛媚眼一样,她偶尔能被取悦一二,却难以投入。

不过……

渡星河抬起手,替他拨去落在他头上的小花。

“真的这么喜欢?”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解开他遮眼的白缎,缎下的双目闭着。

那深浓的眼睫也跟着轻颤了下,让她品出了一点脆弱的味道。

“睁开眼让我看看。”

陛下抬起眼睑,有点赧然地看向她。

美人和花儿一样,有千万种不同的况味,像姬无惑那样美而自知还能保持住少年气的不多,那是花团锦簇又清润如溪水的气质,陛下却是另一个极端,他对自己的美貌浑不知情,皮肤在不经天日的地宫里捂得有些白,淡色的唇在现身见她之前被他纠结地不知咬了多少遍,隐约能看出一点被蹂躏过的齿痕来,令人对他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施虐欲,就想欺负欺负他。

不应该啊。

堂堂合体期高手,曾经的苍朝帝王,怎么一副任她采撷的柔弱模样呢?

渡星河玩心顿起,教他:“把白缎取下后,你该问我——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虽然不明白她意欲为何,陛下还是照办了。

可惜,这么经典的霸道总裁台词,由应苍帝说来,味道却变了。

仿佛她只要回答一句“不满意”,他就能挖个洞钻进去,并且施五行术添点土将自己盖起来。

渡星河轻笑。

只见她笑得开心,陛下忍不住轻轻催促:“那你满意吗?”

“啊,”渡星河回过神来:“不告诉你。”

“……”

白蘑菇快气开伞了,又拿她没办法。

“我要说不满意呢?”

他说:“肉身可以重塑,不是要紧事。”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渡星河才会恍然地想起来,对方的强大。

她眼底微暗,唇畔却挽了笑意:“陛下说得对,不是肉身的事。”

陛下只是社恐,他不笨,更不算完全的不通人情——只是他出身这样高,天赋绝伦,实力超群,根本没有他需要用到人情世故,社交辞令的时候,谁敢拿规矩去限制他?

渡星河一说话,他就明白了。

她不喜欢他,与他的相貌无关。

陛下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他眼睫颤了颤,松开她,后退一步,唇线紧抿:“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你,你就算和别人在一起,我也喜欢你。”

“陛下。”

“别叫我陛下,叫我的名字。”

“……”

渡星河提醒他:“陛下,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我只从五行宗那里知道你姓燕。”

还有这种事情!

应苍帝在地宫待得太久,善于独自靠想象就描补出完整的故事——沧衡子说得对,他不曾踏出第一步,又怎么能和心上人有故事?待在棺木里当渡星河毒唯单推梦男得了。

“燕不尘,”他说,话里有点不自然:“我很少用到自己的名字,平时也没人叫,自己说出来都有点陌生了。”

登基前喊封号,登基后就叫陛下。

对皇帝来说,名字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存在。

渡星河迟疑了下,唤他:“燕前辈。”

“就不能连名带姓的喊我么?光喊名字也好。”

陛下得了主动的好处,不当缩头鸵鸟了。

偏偏他遇到的是油盐不进的渡星河,她笑眯眯的:“陛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没说要喊出来啊!”

她不要他,为何又要知道他的名字?

陛下有些挫败。

在修炼之路,他几乎没经历过同等的挫败感——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灵根尚有分三六九等,能到炼虚期往后的都是天赋怪中的天赋怪,人得天独厚,即使偶有瓶颈,也一点即通,少有迟滞。

又道是苍天饶过谁,可不就让他在合体期卡了那么久?

没吃过情爱的苦,渡星河三言两语就让陛下一时难受,一时欢喜。

终于,他放弃挣扎——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他别开脸:“但可以多叫我吗?我任何时候都在。”

渡星河琢磨着,陛下这话说得跟随身道侣似的。

她说:“我觉得陛下当务之急,是回去把枕头垫高了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喜欢我。”

应苍帝抬眸,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我是不是可以也问一个答案,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并非咄咄迫人,而是真的虚心求教想改。

有什么是不能改的呢?

修仙都要洗经伐髓,追求心上人当然也要改变自己!

只要渡星河说出来,陛下觉得自己都能够做到。

“你不用怕伤害我,激怒我,我们相识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该相信我的人品。”陛下恳切地说。

渡星河面露难色:“我当然相信陛下的人品,说来陛下还对我有救命之恩呢。”

她突破金丹,在轮回院分航越阶战斗,差点把自己弄死的那一次,就是陛下把重伤濒死的她救了回去。

从朋友身份来说,他是她过命的好兄弟,更是恩人。

渡星河:“是我人品不好。”

“何以见得?”

渡星河轻咳一声:“我不能接受道侣的修为比我高。”

“…………”

陛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修为高,难道不好吗?”

放眼平云大陆,谁不想要一个强大的道侣,帮助自己平稳度过瓶颈。

这跟性别无关,渡星河就更难以启齿了:“你有没有发现,我身边带了一帮修为比我低的小弟?”

“你是指心月,参水,还有星河宫里的六个徒弟。”

“对,”

人最难面对的,是自身的卑劣。

平常都要用许多理念包装修饰一下,真叫她动真格的自剖,那就像战士卸甲,没了距离感,只剩下台赤裸裸的要害,且未必美观:“若是心月参水他们日后修为比我高,实力比我强,我会为他们感到欣慰,不会有丝毫的嫉妒,但我还是会想胜过他们。”

“看待徒弟尚且如此,何况道侣?”

“面对良辰美景,我只会焦心地想——怎么才能胜过你?那还谈个屁的风花雪月。”

渡星河言辞恳切,并非搪塞之词。

她就是会对弱者心软,忍不住充英雄逞强,摆大家长的风范,也见不得旁人欺凌弱小,同时好胜心强得扭曲——枕边人比她强,那她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爱谁,只想往死里修炼。

“………”

正因为她没说谎,更让陛下大脑一片空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修为,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恋爱的阻碍!

但!

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陛下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渡星河的肩:“我在合体期待了很久,未见寸进。你不同,你还在金丹。”

渡星河:“……?”

什么意思,示爱不成挑衅她?

陛下接着说:

“只要你和我同阶,我的修为就不比你高了。”

“万一你比我先到大乘期呢?”

“到时候我们还能携手飞升!”

他一口气说了三句话,话里所描摹出来的辉煌未来,他敢说,她都不敢认。

……不,倒也不是完全不敢认。

渡星河握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浅浅一笑:

“那等我到合体期,我们再来谈谈这个可能吧。”

【皇帝向宿主示爱,宫斗积分+1000!】

【皇帝和宿主有了秘密约定,宫斗积分+300!】

脑海里响起煞风景地的系统通知音——别的不说,跟陛下交流真是刷积分的妙方。

她一顿:“不过,万一跟我结成道侣,陛下就要解散后宫了。”

为一人解散后宫,这积分不得爆了?

陛下:“不会。”

陛下:“我根本没有后宫,怎么解散不存在的东西?”

渡星河让他别骗人:“我记得地宫里分明有后宫。”

“那里原本是我母后住的,她也早驾鹤西去了,不过我后来捏的陶俑确实住在她生前的宫殿里,”陛下迟疑:“你要把我母后住的后宫解散了?”

当普通的嫔妃还在内斗时,真正的宫斗高手已经对着太后重拳出击。

打的就是精锐,斗的就是老佛爷!

陛下一脸犹豫:“迁出后宫的话……母后安息已久,我实在不想打扰她的安宁。”

“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太后!!!我开玩笑的!!!”

她连忙举双手投降。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渡星河觉得自己的功德在顷刻之间被扣了个精光。

她决定下次回地宫的时候,好好给人家上香放点贡品。

……

渡星河离开后,沧衡子一直在研究她留下来的那片黑鳞。

非铅非锡,非众石之类。

其中浓重的水泽之气,可见非凡品,只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光是一片鳞,就有如此威能?沧衡子不敢深想,正将之举起细细端详,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

“陛下。”

他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我听你劝的,主动去挽留她了。”

“那星河怎么说的?”

“我们约定好了。”

陛下清冷矜贵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得意。

这下子惊得沧衡子放下手中物件,稀奇地打量他:“当真?”

“慢着,”陛下拧了眉:“看你这反应,你竟是没觉得我能成功?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只告诉我要主动,可是没告诉过我,主动后被拒绝该如何。”

“主动,本来就是会被拒绝的啊,”

沧衡子一副他少见多怪的模样:“我每次表白都被嫂子拒绝。”

……那陛下觉得自己的爱情还是合乎道德伦理范围的。

“不说我的了,你和星河约定了什么?”

说到这,陛下由阴转晴,那张经年阴郁的俊脸被点亮了一般:“她和我约定,等她到合体期,就和我再谈一谈这件事。”

沧衡子:“……”

他盯着陛下片刻,缓缓地把头转回去。

这个饼,渡星河敢画,也亏陛下吃得下去。

还吃得这么高兴。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当今第一人了。

……

回到天品房中,渡星河把正在啃香蕉的参水逮过来,问他:“我记得你之前很有男人缘。”

“师父说的什么话,我现在也很有男人缘。”

“那如果我现在走桃花运,你觉得是出自什么原因?”

渡星河虚心求教。

她是真没想明白——前世她在宫廷里得宠,是掩饰本性,刻意迎合,皇帝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今生她……美则美矣,陛下可是见过她肠子的啊!

参水听话地过来认真打量他师父片刻,给出中肯的评价:“师父长得好看。”

“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修仙哪有丑人?”

“师父很强。”

“比我强的也不少。”

参水觉得他师父诚心来找事儿,但没办法,再寻衅滋事也是他的亲师父,于是他思忖片刻,说:“师父,既然你把外表和实力都否定了,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口味特殊呢?何况,如果从数量来说,师父你的男人缘并不好啊!”

他把三人行一同游历时,他所收到的男修表白次数掰手指头了一下。

在渡星河不知道的地方,竟快突破五十。

不感冒是一回事,输给一只猴子又是另一回事。

但,她沉默片刻,接受了参水的说法:“你说得对。”

比起不知不觉间成为万人迷,部份口味特殊让她更能接受。

参水嘀咕:“师父的女人缘倒是很好……”

“你说什么?”

“师父我啥也没说——”

不等渡星河将参水抓回来,门就被叩响了,他忙道:“师父我去开门!”

她轻哼一声。

门打开后,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身穿九阳宗的道袍。

渡星河认得这是天机堂执事的穿着。

对方递过来一个包裹,道:“有位修士把此物放在羲和园的入口处,说要交给渡修士,请修士收下。”

“是谁?”

渡星河接过包裹,顺手将其打开。

“那修士没留下姓名就走了,追也追不上。”

包裹里的,居然是一面墨绿色的盾牌。

见状,天机堂执事露出了然神色,笑道:“想必是前辈的故人,想到前辈快要和其他参加者进入秘境,才交付过来这个防御法器。”

“你看出来是防御法器了?”

他一愣,连连摆手:“我哪来那等的好眼力!不过是感受到上面的灵气,模样又酷似盾牌才这么一说罢了,若有说错的地方,前辈莫怪我。”

天机堂执事一口一个前辈,态度也极为恭敬。

当年,渡星河办理退宗时,经的就是天机堂的手,除了那盛气凌人的徐执事外,其他人都想偷摸给她带点灵石傍身……虽然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长相却是记着的,面前人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同情她,却无能为力。

“你说得对,我只是问问而已,”

渡星河把盾牌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给他一颗上品灵石:“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上品灵石透着纯净高深的灵气,下品灵石在它面前立刻被衬成了路边的破石头。

那执事一愣,接着两眼放光:“谢谢前辈!”

渡星河关上门,并未与他多言。

那得了上品灵石的执事回到天机堂,自是一番炫耀。

她随手为之的一举,让并未伤愈的徐执事更加难受——他往日里交好的明栀,是连看都没来看他一眼。

而渡星河则研究起了这面新得的盾牌。

剑灵:“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在外面结识了新的炼器师。”

“没有,”

渡星河让它别傻了:“来历不名的法器,我怎么敢用?”

她眨了眨眼,紫色盈满瞳仁,细细地观察这面墨绿的盾。

触之生凉,光滑温润如玉。

细看之下,更有灵力流动,渡星河思忖:“这不是法器,这是法宝!里面该有器灵诞生了,我感受到绵长的生命力,还有很微弱却有力的心跳。”

器灵诞生在灵气浓郁又有机缘的法器上,物有灵则成法宝。

剑灵啧啧称奇:“诞生了器灵的法宝,在谁手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怎么会白送你?可若是无主的器灵,落到金丹修士手上,那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白送。”

无主的法宝,就好像把一部顶配手机交到陌生人手上,不设任何认证和密码一样。

除非在里面埋了炸弹。

渡星河用紫极慧瞳细看,却没看出任何不对之处。

“难道说,”渡星河若有所思:“这当真是白给的。”

天底下并非没有白给的事。

只是往往都在发生在别人身上。

剑灵沉吟:“这也好办,你不是说器灵还没完全诞生,只是感受到它的心跳吗?等器灵完整降生,你再问它原本属于谁,事情便能水落石出了。在这之前,不要轻易让它认主。”

渡星河取来油灯,照在玉盾上。

玉下无瑕,只有精纯温和的灵气漫出,随着她的触摸,那若隐若现的心跳竟加快了。

就像驭火剑一拿到手就巴不得烧死她似的,修士能感受到法宝的爱恶喜怒。

这一刻,渡星河就能感觉得到玉盾对她的喜爱。

突然天降两件法御法宝,真叫她无所适从啊!

话虽如此,渡星河并没有因为那点天然的亲近,就全然相信这来历不明的玩意,她按着原本的安排联络上姬无惑和姜则蛮,想靠两人在玄国的人脉,采购一些玄国不对外售卖的稀有材料。

两人答应得很痛快,姜则蛮还开心地告诉她一件喜事:“要是之前,我即使有心帮忙,也爱莫能助,那些资源和路子根本不对旁支子弟开放——可是道友赠我的玄天木斧认我为主之后,惊动了本家,本家认可了我,以后待我等同嫡系弟子,一切全托前辈的福!这事你就包在我手上,保证办妥。”

只是再快,炼制法器也非两三日能完成之事。

更别提材料从玄国运送过来,路途上所费的时日了。

三日转眼即逝,到羲和园的中心集合时,渡星河再三犹豫,还是带上了那面玉盾——

不认主,带着用来挡一挡刀总没问题吧。

郑天路担心极了,不仅往她的储物戒中塞满丹药,还把其中一个储物戒改造成耳钉,戴在左耳上。他压低了声音:“我给你放了很多符箓在里面,那些大宗门子弟手中只多不少,你不能没有,没有就要吃亏,凡事自身安危最重要。”

“放心吧师兄,”

渡星河也学着他的模样,压低声音:“其实我还会画符。”

之前从云永逸身上学了两笔,不多,但算是会。

前三百名到羲和园的中心集合,渡星河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其他人都早早地站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大宗门弟子天然抱团,剩下的小宗门人数少的,便在这三日里找到相熟的宗门修士结盟,只剩下当真毫无准备的小宗门弟子和零星的散修两两相望,一脸茫然。

“不是说进入秘境后,都会被打散?成群结队的有用?”

“是会被打散,可总有碰面的机会,在秘境之中能提前找到同盟很重要……可恨,谁叫我影行宗除我以外无人进入前三百名?倒和散修没分别了。”有修士咬牙,酝酿一番后厚着脸皮到处搭讪,结个善缘。

其中,也有异类。

姬无惑就独自坐在枫树下,身边无人。

他不必费心经营人脉,玄国出来的宗门弟子或者世家子弟都得敬着他,且这次一同来到仙盟大比,进入前三百名的也有姬家子弟,只是他不喜欢身边有人,于是便自觉地让出一片真空地带来。

他身边没人,是因为他生性爱静。

渡星河也挺爱静的。

但她身边……

“这是我早上起来用随身小型丹炉蒸的蛋,还有热好的豆浆,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要现在吃还是带进去吃?”郑天路把吃食包袱递给她,一边来回踱步,疑心自己还有什么忘记的,还瞪了眼旁边的:“你别干看着,也来陪我查漏补缺呀!”

天笑:“老板,你师妹是金丹修士,她早就辟谷了。”

“难道辟谷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吗?!”

郑天路大声反驳他,仿佛他说出了多么冷酷无情,不近人情的话。

“也不知道秘境里什么环境,是冷还是热……”

渡星河:“师兄,我的玉骨衣是恒温的。”

“恒温就可以不穿秋裤了吗?”

“……”

渡星河投降,任由师兄安排。

她的赤霄和雪名被师兄擦拭过五回,亮得光可鉴人,还散发出淡淡的怡人香气,连往常最爱被保养的剑灵都有点受不了:

“可以了,哥们,我要被你洗秃噜皮了。”

不仅是师兄,由于进入秘境后,众人都得分散开来,心月也是焦虑的绷着脸。

心态最好的反而是参水。

他没在师父身边,和其他相熟的修士打招呼,即使不结盟,进到秘境里也别见面就打起来……渡星河一看,果然全是来到羲和园后才认识的男修,且都对参水态度温柔殷勤。

参水早计划好,找到师父之前能避战就避战。

他回到渡星河身边不久,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修就踏过由白云筑成的路,在上方俯瞰众人,不知她何时施的法术,周围嘈杂的交谈声骤然静止:

“让大家久等了,我是仙盟副盟主迟问星,本次大比的主持者。”

“现在,我来宣布是次考验的注意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