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走进大堂后,只见圆桌上摆满了酒菜,白宸一人坐在上座。
虞清欢有些羞愧的走近圆桌,她坐到白宸身旁的椅子上。尴尬的笑了笑,“抱歉,爹,我起晚了。”
白宸一脸不以为然道:“无妨,你这个年纪贪睡是正常的。”白宸眉眼一弯,眼底笑意深沉,他温柔道了句,“快吃吧,不然饭菜就冷了。”
虞清欢拿起筷子就毫不客气的吃起饭来,饭菜虽清淡,但虞清欢却吃的很香。因为她是真的饿了。
白宸没有动筷,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吃的香甜,白宸心里也无比满足。只是,虞清欢这动筷吃饭的模样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了陌尘,陌尘也如虞清欢一般,对吃有着浓厚的兴趣。
虞清欢抬眼去看一旁没有动筷的白宸,关心道:“爹,您怎么不吃?”
“为父吃过了。”
虞清欢微微点头,白宸拿起一只空碗给虞清欢盛好汤后,放在她面前。
虞清欢笑道:“爹,您昨晚与我讲邓宁,我没听完就睡着了,您再给我讲讲呗。”
白宸笑的宠溺,“邓宁他是勉族人,武功已达宗师。他练过一门武功——凤翎吟,此功法是寒冥功的克星。不过,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虞清欢乖巧的嗯了一声,她伸手端起桌上白宸给她盛的汤,喝了几口,吃饱喝足后,她看见今日的天气还不错,便主动提出要和白宸出去散步,白宸自是欣然接受。毕竟,这二十五年,他一心只扑在炼制双生蛊上,也许久不曾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隔间里,白宸和虞清欢对坐。虞清欢出言关心道:“爹,你的伤可有好些了?”
白宸笑的温柔,“有清欢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为父,自然是全好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虞清欢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才问道:“谢城主她?”
白宸自是知道虞清欢要说什么,便应道:“你放心,她已经去办你的事了。”白宸“嘶”了一声,面露古怪,“只不过,她这一走可就没人照顾为父了呢!”
虞清欢语塞,“爹,你这二十五年不是不需要人照顾吗?”
“可你却说,你是回来尽孝的!”
虞清欢被他这一脸委屈的模样逗的哭笑不得,她只好耐着性子哄劝道:“好好好,我晚上亲自下厨,做顿饭给你吃行不行?”
白宸眉眼一沉,有些不悦,“你怎么会做饭?是你从小就学的?”
虞清欢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虞笙这个老匹夫给你气受了是不是?居然让你学做饭,那是女子该学的吗?”
白宸只觉女儿富养,男儿穷养。可他对女儿富养的定义不仅仅是在金钱上,更多的是觉得女儿应是要千宠万爱,不能让女儿受到丝毫委屈,女儿就应该是拿来宠的,是让人爱的,并非是做这些粗笨活计的。
虞清欢知晓了白宸的意思,连忙解释道:“爹,没人给我气受。我这不是要过来照顾您吗?所以就特意为您学的,我既然要尽孝,那这饭菜肯定是要为您亲手做上一次的,不是吗?”虞清欢一边给白宸斟茶一边笑着讨好道:“所以您就别气了。”
白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他又气又喜,喜是因为虞清欢是彻底原谅了他,而气是白宸的目的只是想让虞清欢回府陪他说说话吃顿饭,没让她去学生火做饭啊。
白宸轻叹气,“清欢,你有这份心,为父很高兴。今晚下厨就不必了,你陪为父吃顿饭,为父就很知足了。”
虞清欢抿了抿唇,“那好吧,爹,如今你身体已经无碍,女儿明日就要离开尘府了。”
白宸认真的纠正道:“那不是尘府,而是你的家。包括鄞州,那也是你的家。”
虞清欢心里暖洋洋的,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勾着唇,笑容满面的点头。
“天雪山灵药天百草,万毒可解,包治百病……”
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虞清欢耳中,虞清欢顺着声音去看,只见一个身披布衣长袍,手提一竹篮的男子坐在客栈一楼叫卖。
而站在男子面前买东西的人正是那晚虞清欢和陌风遭人追杀时,躲进他屋里的男子。
只听男子问道:“你说你这天解草可解世间万毒,那敢问你这天解草是从何处而来啊?”
小贩以为生意来了,他立马笑嘻嘻的解释道:“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天解草是从勉族的天雪山上折下来的,一株可抵千金,且数量稀少,名贵的紧。这天解草可解世间万毒,就连那腐骨噬心都可解啊!而且啊,这草有救命之用,不管生了什么病,这草都能包治百病,且说的神乎其神一点,这草可是有能让死人复生之奇效呢!”
“令死人复生?”男子冷笑一声,“我听说过天解草确实可解腐骨噬心,也能包治百病,但令死人复生是否有些夸张?”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贩篮子里的草,这才发现这篮中草不过是些再寻常不过的熏草,男子虽不是什么正义之辈,但天解草是胡族瑰宝,岂容寒国贱民践踏?
“而且,你这草也不过是些寻常草药,就别拿来滥竽充数了吧?”
小贩见这人来砸场子,原本笑着的一张脸顿时怒气冲天。他打量了面前人的衣裳,华丽昂贵,而本人又长的气宇不凡,相貌堂堂,就断定他非富即贵,定不是泛泛之辈。
若真起冲突,定是自己吃亏。于是,他只能自认倒霉,恶言恶语道:“你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小贩还恶狠狠的猝了一口,“呸,真是晦气!”
语毕,便提着篮子走了。
“清欢!”
“啊?”虞清欢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句。
白宸蹙眉一脸担忧,“你怎么了?”
虞清欢没有理会白宸,她站起身就急匆匆往一楼而去。
见男子要上二楼,她赶忙叫唤道:“公子留步!”
男子转身,在见到虞清欢时,才笑着打招呼道:“姑娘,还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虞清欢笑道:“是挺巧的。公子,小女子方才听公子说勉族有一种天解草能解百毒和包治百病,可是真的?”
男子疑惑道:“姑娘这是?”
“小女子家中有亲人得了不治之症,这不恰巧听到有这一味草药可包治百病吗?所以前来询问一番。”
男子笑着点头,“哦,原来如此!姑娘,天解草确实能包治百病,也可解世间各种奇毒。只不过这种草药是在勉族的天雪山上才有的。传闻那天雪山温度极低,一年四季,冰雪不融,这种草长在天雪山的悬崖峭壁上,而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尸骨无存哪,所以我劝姑娘还是别去冒险了,万一人没救成,自己先有个闪失,不值当啊!”
虞清欢微微摇头,“不,我家中亲人所剩无几,若是连他都离我而去……”虞清欢不敢再说,若陌风死了她会如何?
她应该会非死即疯吧!
虞清欢一细想,心猛然跳了两下,只觉有一瞬间的疼痛从心脏深处传来。
她承认,她接受不了陌风的死!更接受不了陌风离自己而去。
男子从虞清欢那双明亮深邃的桃花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男子笑道:“姑娘口中之人是姑娘深爱之人吧?”男子轻叹,“这公子可真是好命,能得姑娘这样深爱自己的人,想必此生也是再无遗憾了。”
虞清欢回神应道:“他待我之好比我待他好,还要好上数千数万倍。我如今为他所做的还不及他为我所做的十分之一。”
“那好,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劝了。”男子行了一礼,“那就祝姑娘能早日寻到那株天解草,为姑娘的心上人治病吧!”
虞清欢回了一礼,“谢谢,承公子吉言了!”
男子语毕,转身随着小二上了二楼离去。
虞清欢也转身回到了隔间,坐上了蒲团。
白宸伸手直接握起虞清欢的手腕,虞清欢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还不等虞清欢反应过来,虞清欢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自己的身体,良久,内力才停了下来。
白宸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呢!”
“不是!”
白宸笑的妩媚,“清欢,你有喜欢的人了?”
虞清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她微微点头,“是啊!”
白宸站起身,一脸不悦,“走,回家。”
虞清欢看着白宸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只在瞬间变得阴鸷,便关心道:“爹,你这怎么了?”
白宸一脸幽怨,“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不对,你和洛雪都一样没良心,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嫁了,都不管你爹的死活。”
虞清欢突然笑出声,白宸怎么这么可爱?这一点也不像大魔头,倒像个慈父。
“我这不是还没嫁吗?我还能在你身侧尽孝几年呢!”
白宸轻叹一口气,气瞬间消了不少。虞清欢站起身,“走吧,我陪你出去逛逛。今日你想买什么,我请您!”
白宸狠狠瞪了一眼虞清欢,他没说话,只从袖中拿出圆滚滚的一包钱袋,袋中是沉甸甸的银子。他将银子扔给虞清欢,虞清欢接过后,白宸不冷不热的道了句,“不够再与爹说。”
语毕,便转身离去,虞清欢只能收好钱袋,紧跟白宸身后。
穿过茫茫大海,便到了勉族。现在的勉族已被胡族占领,成为了胡族的地盘,只是对外宣称勉族。
胡族文武并重,所以文官和武官的地位都是相同的。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胡族当年便是重武轻文,可正因如此许多胡族人都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所以才被人处处算计,遭此灭族之祸,至于不削弱武官地位,是因为胡族从祖上传下的规矩就是以武定国。
胡族里的勉族人是不允许他们和胡族平民百姓一样做生意的,他们也处处低胡族百姓一等。他们只能做着最底层的工作,被人当奴隶一样使唤,而他们则被统称为——勉奴。
在胡族的排序里,王,放在第一位,再依次是官—吏—士—医—猎—农—道—僧—工—商—妓—儒—民—丐—奴—勉奴。
在胡族,勉奴的地位比乞丐和奴都不如。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胡婧一身白衣端坐在龙椅上,一张脸似明珠宝玉般,雪白如玉。她身材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俊眉修眼,玉颊樱唇。
而她就是胡族的王。胡婧能得王位,多半功劳来自他的师傅——孟曦。
孟曦是个浪子游侠,也是个采花贼,此人心有城府,腹有才华,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一心铺在吃喝玩乐上。他对朝堂上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却因为胡婧和胡君的母亲——胡族第一美人——秀玉而留在了宫中。
秀玉是舞妓,名字出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祈庚年间,勉族和胡族常年交战,每一战都会使勉胡两族的百姓死伤无数,而秀玉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这场战火里。
秀玉本名丁汐,是域州人。自父母死在战火里后,秀玉就沦为了风尘女子。
祈庚十三年,胡族里最出名的妓院——潇湘苑里出了一位十九岁的花魁,名为秀玉。
传闻她妖艳入骨,国色天香,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特别是一曲霓裳羽衣舞,天下一绝,名震四方。
秀玉在潇湘苑的后花园中跳舞时,曾有人称赞: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秀玉就是靠着这支舞,在坊间名声鹊起。平民百姓都将这位花魁不管是容貌还是舞技,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传闻,许多达官贵人为见秀玉一面,都不惜翻墙偷看或是花重金请他来府中跳上一舞。她的名声就连胡族帝王——胡岳都被惊动了。
祈庚十四年,喝醉酒的孟曦误打误撞闯进了花魁秀玉的房中,孟曦姿容似雪,秀眉如黛,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秀玉虽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子,可孟曦此等姿容,让秀玉只一眼就动了心。孟曦是采花贼,自然无所顾忌,特别是对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更是乐意至极。
流苏帐暖春宵渡,缠缠绵绵一夜情。
一夜过后,两人成为知己。再后来,随着深入了解,孟曦渐渐被秀玉的才华聪慧所吸引,孟曦爱上了秀玉,本想为她赎身,娶她为妻。可同年八月十五,中秋,胡岳下旨将秀玉召入宫中。一是跳舞助兴,二是一睹芳容。
胡岳是个色中饿鬼,看见秀玉天姿国色,便下旨将她纳入后宫,封为玉妃。
孟曦本想不顾一切带她逃离皇宫,可秀玉却拒绝,直言道:“我此生想做人上人,做帝王妻。”
只一句话让孟曦彻底断了对秀玉的执念,此后孟曦依旧流浪于江湖,但也自那日后,孟曦金盆洗手,浪子回头,再也不做采花贼,也没碰过任何一位女人。
直到祈庚二十二年,秀玉因病卧于床榻,一病不起的消息传入孟曦耳中。
孟曦扮做宫中侍卫混进宫里偷偷探望了秀玉,只见床榻上的秀玉奄奄一息,他心疼秀玉,便假扮成秀玉的贴身侍卫尽心尽力照顾了秀玉三个月,三个月后,秀玉瘗玉埋香,死后被胡岳下旨葬入妃陵。
秀玉临死前曾拉着孟曦的手,与他说,此生最放心不下的是胡君和胡婧,若可以,希望他能帮自己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夺得皇位。
孟曦爱妻心切,便应下了她的话,自此后,就留在了宫里,至今已有二十八年。
这二十八年里,他算尽心机,用尽手段,步步为营,让胡婧在他的安排下踏着尸山血海登上皇位。纵百官说女子继位,荒谬至极,可他自己一人力排众议,若遇到固执己见之辈便不惜以杀戮解决,也要力保胡婧顺利登上皇位。
胡婧为帝后,他不做权臣,不干预政事。他将手里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胡婧,人人都说他是帝师,但他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帝师。
高坐龙椅的胡婧,望了一眼群臣。
一个身穿官服的女子走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王上,岐王飞鸽传书回来,信上说寒国镇守岳北的骠骑将军被满门抄斩。王上,杨家世代为寒国战神,世世代代守护岳北,而今满门被抄斩,那岳北将暂时无人可守。祈庚年间,吾国埋伏在寒国的密探就曾上报过,寒国的武官都被一个叫赵显的文官尽数斩杀,如今在寒国称帝的又是一草包皇帝,不足为惧。吾国韬光养晦多年,如今正是复兴的好时机,不如就派兵分三路攻入寒国的施、乾、襄三州,届时,寒国一定会大乱,只要寒国一乱,那孤国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也会趁此机会派兵攻打岳北。若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给蜀王传信,有蜀王帮衬,孤国也定会出兵。这样,寒国就会处于两面夹击的状态,届时,不说三州都能夺下,但夺下一两州也不成问题,这样,我胡族也就可以不再隐忍,借此机会,将吾国国号公布于世。”
说话的这位是胡族镇国女将军——方天若,官居正二品。表面对胡婧尽心尽力,实则对胡君忠心耿耿。
而她口中的岐王正是胡岳的第三子——胡柏。
方天若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附议。
毕竟复国后隐忍多年,一直不将国号公之于众,这口窝囊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门外走进一个身穿盔甲,腰间佩戴大刀的侍卫,他站在大堂前行了一礼,“启禀王上,邵凌竹求见!”
此话一落,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但又碍于是在朝堂上,大家窃窃私语。
“这个杀神怎么来了?”
“他定是为了出征寒国一事而来的吧?”
“应该是吧,毕竟他那么恨寒国七公主,好几次都向王上谏言,要带兵去灭了寒国,活捉沈洛雪……”
“是呀,他还扬言要让沈洛雪生不如死呢……”
站在胡婧身边的太监扬声道:“肃静!”
只一声,众朝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朝堂上顿时悄然无声。
胡婧应道:“宣!”
良久,邵凌竹身姿如松的走了进来。邵凌竹模样清秀,琼姿花貌,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只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一双钟灵毓秀的眸子里,尽是冷漠。肤色晶莹如?,虽只穿了一袭素衣长袍,却衬得他气质幽兰,温其如玉。
邵凌竹行了一礼,他嗓音如水,干净澄澈,就是过于冷冽,“王上,方才镇国将军的话,草民已知晓。若王上应允,草民愿带兵直攻乾州。”
邵凌竹是前任镇国将军,而邵凌竹辞官后,便是方天若顶替了他的位置。
邵凌竹表面叫虞清欢师傅,实则对虞清欢是一种求而不得又想默默守护的爱,可自虞清欢死后,他对虞清欢的爱就成了一种偏执,每日都想着如何灭了寒国,杀了沈洛雪为虞清欢报仇。
而当年,邵凌竹便是被他的哥哥邵廷陷害所以才卸下了镇国将军一职。
自大虞三十三年,虞清欢与他一战后,他战败退隐,想全了虞清欢天下第一之名。自那后,她就日日为虞清欢作画。
邵凌竹的画和雕刻手艺乃是天下一绝,他的房中挂满了虞清欢的画像也刻满了虞清欢的雕塑,虞清欢的一撇一笑,一举一动,他都通过画画和雕刻的方式记录下来。
而邵廷正是因为见过太多虞清欢的画像,便买通了高手在某日夜深人静时假扮虞清欢蒙面闯入胡族的后宫,邵凌竹是个冷静的人,可是对虞清欢思念成疾的他在见到虞清欢相似之人后实在是难以忍耐心中的激动,他追上去后,因夜半擅闯后宫而被革职严办。后来是胡柏求情才保下了他,让他只做个平民百姓。
自那日后,邵凌竹便谁都不信,曾经他自认为虞清欢假死,可那件事后,他便承认了虞清欢已死的事实。
本就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他变得杀戮更重了。因为他本是一头不服管束的狼,虞清欢这把锁没了,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能够约束他。
而他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一是让寒国灭国,国中百姓皆为虞清欢陪葬。至于沈洛雪,他要她生不如死,而后慢慢折磨死他。其二,篡权夺位,掌握实权,他有了权利后,便有资格娶虞清欢为后,这样,他就娶了虞清欢,将他封为自己此生的王后。哪怕是对着她的灵牌与她拜堂成亲也无妨。其三,便是做完这些事后,就去地府找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很久了。
从前,邵凌竹不信神佛,但现在,他却宁愿这世间有神佛,这样他就可以去地府见虞清欢了,告诉她,自己有权有势,也很强大,不再是以前那个让人瞧不起,令人肆意欺负的傻小子了。
再告诉她一句,我现在有资格娶你了!
方天若行了一礼,“王上,末将也愿带兵,直攻襄州。”
胡婧心里已有打算,她缓缓开口,“方卿带禁军十万攻打襄州,邵凌竹带骑兵十万攻打乾州,至于还有一州,就交给世子带骑兵十万去攻吧。若一州都不曾攻下,就都不必回来了。”
胡婧口中的世子乃镇远侯程逸之子程淩,此人才华横溢,年轻有为,武功在八品。
他是程逸的独子,传闻他长相俊美,有一张清秀俊雅的脸和英气十足的五官,身形高挑,腰身紧实,眉目间气宇不凡。
而他此生也有爱而不得的人,那人就是栎王胡临的妻子,栎王妃——慕华。
胡临七岁丧母,十三岁被胡嘉推入冰河中毁了根骨,从此武功不能精进,成了一个不能习武的废人。二十岁被封为栎王。
胡临是胡岳最为宠爱的儿子,只可惜这儿子一身正气凛然,看不惯他色瘾成性,也看不惯他将勉族人当奴,所以屡次谏言,望他能好好对待勉族百姓,废黜勉奴制,可胡岳听到这些后,却是怒火冲天,直接将他发配满州守城池。
胡岳心里还是记挂他的,他知傅祺对胡临忠心,才特意将他发配满州,前去历练。而胡临对胡岳是无比尊敬孝顺的,他的孝顺已到愚孝的程度。
至于慕华,慕家乃武术世家,祖上都是江湖人,后来到了慕家第十代,慕家才从军,在朝中做官。
慕华的爹名叫慕山,封为武德侯,食邑一千,手握一支三十万的重兵——诡骑,这支军队由慕山一手建立,水上作战亦或陆地作战都是一把好手,这支军队也是慕山一生的心血。慕山膝下有两女,长女慕华,二十八岁,次女慕卿,二十六岁。
慕卿十岁时和十三岁的胡嘉相识,两人一见如故,后又日久生情。再后来就互许了终生。
祈寿四年,贵为太上皇的胡岳还是改不了多疑的性子,他下旨让慕山交出兵权,可诡骑是慕山一生心血,他自不愿交出,最后落得个被陷害而死的下场。
祁寿五年,慕山被胡岳派去交州平叛,让他将勉族人赶出交州。
慕山带了十万吨火药,十万诡骑,三万匹战马,可经过交州城外树林时,慕山,诡骑,战马和火药全部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此事一传回胡族时,胡岳却不由分说,一口咬定慕山投敌叛国,还下旨要将慕家满门抄斩。
在胡岳下旨屠杀慕家之前,慕卿曾去求过胡嘉,让他救救慕家。
可胡嘉却道,能护你的是太子,可他已经死了交州,现在活着的是胡嘉。
太子已经死了,死在了交州,死在了为百姓赎罪的唾骂声中,死在了遭人陷害的阴谋里,死在了胡岳下旨将他贬为庶民的那一刻。
太子不是胡岳,而是高高在上,有权有势的主子,太子能护慕卿一生,可胡嘉不行,没了权利,胡嘉便只能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子。
一句话让慕卿心灰意冷,慕卿一气之下与胡嘉恩断义绝。慕家被抄斩,慕卿自觉自己愧对慕家,她跳崖身亡,但慕华却因自己嫁给了胡临而逃过一劫。
至于剩余的二十万诡骑也不知所踪。
被点到的三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是!”
三人领命后又站回原位。
一身穿官服,体型中等的女子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王上,臣有两事要奏。其一,孤国蜀王已到域州。其二,便是再过三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科举,今年科举的试卷考题,不知陛下要交给何人负责?”
蜀王名叫祁言瑾,是孤国的三殿下。表面看起来软弱无能,胆小如鼠,实则才大志疏,有点小聪明,心中也一直惦记着皇位。
他经常来勉族,和胡人做生意。
他和陈楚走的近,陈楚也在暗中帮他出谋划策,而他自己也在蜀州偷偷建立军队。他和陈楚两人都有野心,都想着能推翻祁言昱的皇位,自己掌权。
而说话的女子名叫郁灿,她位居国公,是郁华的母亲,此人本事平平,做事小心谨慎,入朝为官多年,从不得罪同僚,说话也喜欢模棱两可,从不多说。
对于科举一事,胡婧心里已然有数,她早已制定了合适的负责人,“科举一事,孤心里已有人选。至于蜀王,郁国公,就劳烦你替孤盯着,再者,将此次吾国要攻打寒国的事就由你替孤向蜀王细说,让他回国后,务必要让祁言昱出兵,攻打岳北。”
郁灿行了一礼,“臣领命!”
语毕后,众人无人再奏,早朝便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