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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想站队谢逾,只求问心无愧。

殿内,蓦地陷入寂静。

永宁侯心如擂鼓,字字句句皆入耳,可偏偏越听越茫然。

梁州的民乱,真不是他挑唆的啊。

他要是有这个兴风作浪的本事,还能让一个假陈氏糊弄哄骗?

李怀谦因何言与他有关?

“督主,我是清白的。”永宁侯慌不择言。

大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永宁侯景肃垚的声音就像是丢进湖水的石头,打破了寂静。

谢逾:!?(?_?;?

一时间,谢逾有些没跟上永宁侯的思路。

在面对永宁侯时,谢逾时常感觉无奈。

他真担心,永宁侯会拖顾笙的后腿。

要不,他还是抓紧时间培养景信吧。

盛名之下无虚士,景信再虚,也要比永宁侯强。

永宁侯并不知谢逾的嫌弃,求救似的眼巴巴望向李怀谦,期望李怀谦解疑答惑。

李怀谦嘴角微微抽搐,他着实有些难以想象人到中年的永宁侯还能露出这般怯生生的娇羞情态。

当真是有种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感觉。

谢逾也顺着永宁侯的视线看向了李怀谦。

李怀谦垂首抿唇“替三郎寻药的医者在信上还提了件趣事儿,刘何以犯七出之条休妻后又悄无声息娶了三房妻。”

三房妻?

谢逾眼神诧异。

他入宫数载,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娶妻都是一娶娶三房?

是他抬孤陋寡闻了,还是宫外的世界抛下了他。

“谢督主,的确是三房妻。”似是知晓谢逾的疑问,李怀谦再一次强调。

“刘何曾有豪言,圣人有言大丈夫立于世当三妻四妾方不负此生。”

“对此,永宁侯应不陌生。”

谢逾:原来三妻四妾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永宁侯:不,他很陌生。

他是勋贵嫡子,少不更事就被请封为世子,一向春风得意马蹄疾,出门在外从不缺灼灼桃花,何至于染指有夫之妇。

可事实就是,他不仅染指了,还一击即中暗结了珠胎。

说实话,他也很无助。

“督主,臣确不知。”

“臣前年因公务前往顺政郡,刘何设宴接待尽地主之谊,可,可谁知,臣酒后失智做了错事,仓皇失措匆匆返京,并未与刘何深交。”

当时,他也怀疑这其中有阴私猫腻。

可思来想去,酒是他一杯一杯喝下去的,无人劝,院子也是他醉酒起夜走岔路,急不可耐在边落花厅成就好事的。

最后,他也只能将这场意外归结为他醉酒头晕眼花记忆错乱,错将与他早亡的元妻有六分相似的郡守夫人当成了旧人,翻云覆雨。

再之后,便是月余,刘何府上的管家亲自扣响了侯府门,言明刘何之妻身怀有孕,应是他的血脉。

他担忧坏了永宁侯府的清誉,也为了封刘何之口,应允对其照拂。

一来二去,才有了书信往来。

但书信之中,谁会无缘无故提娶了几房妻妾。

至于休妻一事,他更是闻所未闻。

一夜夫妻百日恩。

在这一刻前,他还以为那个跟他有露水情缘的有夫之妇被好生娇养在郡守府的后院呢,甚至还在心里盘算着刘何被罢官捉拿回京后,想法子安置那个妇人以及素未谋面的女儿。

是当成外室偷偷置办个院子养着,还是彻底豁出脸面纳入府中。

怎么感觉他不是在被蒙蔽哄骗,就是在被蒙蔽哄骗的路上。

他从未想过刘何那么一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小人还敢对他阳奉阴违。

李怀谦似笑非笑的瞥了永宁侯一眼,才不急不缓继续道“那医者入郡守府本是为了替刘何治疗头风,在替小公子捡纸鸢时,误打误撞之下发现郡守府内二进西跨院种植西域奇花,大有来头,花香馥郁压枝低,若配以顺政郡特有的千金酿,有致幻之效。”

永宁侯瞪大了双眼,失声喃喃自语“那夜,本侯就宿在二进西跨院的客房。”

所以,那一夜,他才是吃亏的那个?

“在看到消息时,再结合朝会上陛下和督主之言,我便大胆猜测猜测似永宁侯这般千里挑四的纯良之人,许是遭了算计。”

“我将此猜测坦言,是想提醒永宁侯,莫要因自欺欺人的私情再袒护刘何,一错再错。”

这一年多,永宁侯可没少给刘何提供庇护。

他以前只以为是刘何攀上了根不太中用的高枝,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活色生香的内幕。

“你那医者先生可否能判定血脉?”

永宁侯忙不迭的追问。

继妻是假的,酒后乱性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你告诉本侯,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世界,还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李怀谦很是嫌弃地皱皱眉“滴血验亲不可靠,侯爷还是趁早息了这心思。”

永宁侯萎靡不振了,身子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唉。”永宁侯沉沉的叹气。

后知后觉想起了千里挑四。

“为何不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

李怀谦无语,原来有的人是真的听不懂委婉的语言。

以前真没发现永宁侯这么愚蠢的可笑。

“因为侯爷比百里挑一的人才更胜一筹,又略逊色于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但总归是人中豪杰。”

永宁侯: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端坐着的谢逾,听的有些想笑。

他一日日的朝会上,他早就领教了李怀谦的这张嘴。

“李阁老心善,想必永宁侯定会铭感五内牢记于心。”

“关于梁州灾情和民乱,本座也会尽快拿出章程。”

“督主欲如何?”李怀谦反问。

谢逾眸光划过冷冽“既然本座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戳着脊梁骨骂,那就代表本座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无需顾忌梗无需害怕。”

反正,他已经是大乾官员百姓口中的阉宦乱臣了。

走不通的路,唯杀而已。

杀完,换一拨人,哪怕治标不治本,最少能得数年的休养生息。

“本官替梁州的百姓谢督主高义。”李怀谦垂首拱手。

他对事,不对人。

哪怕他再不喜宦官当政越俎代庖,也会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