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忘否沉下心,静静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儒忘否就确定了声音源。
那截枯木。
很奇怪,一棵树或者说一棵死去的树怎么会说话?
而且只有自己能听见,玉玲珑这个能听到灵魂声音的女人却不行。
“那是执念!”魔君的声音自灵魂中咆哮而出,“执念无声,用心方能感受,吾的子民在向无上的君主诉说着自己的执念!”
儒忘否挠头,你是无上的君主,我不是啊。怎么我也要听到声音?
“你是吾的半个继承人,换成你们人类的理解,你就是吾钦定的太子,皇位的继承人,听到这些并不需要奇怪。”魔君说。
“我什么时候要继承你那破位置了?”儒忘否怒骂。
一双燃烧着洪荒怒焰的眼睛在灵魂深处盯着儒忘否,让儒忘否不寒而栗,他立刻摆出虔诚信徒的嘴脸。
差点忘了这恶魔的实力。
魔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决定下一任魔君的人是吾,与任何的个人意志无关,吾想谁继承,谁就要继承。”
儒忘否不敢多说,生怕惹怒了这尊大佛。
“活着……活下去……”
越靠近枯树,声音越大。
那是近乎实质化的执念!
“活着!活下去!”
“活着!!活下去!!”
“活着!!!活下去!!!”
……
“执念吗?”
儒忘否轻轻地抚摸枯树,浓烈至极的悲伤蔓延全身,他隐隐看到了这棵枯树流下了眼泪。
不知为何,鼻头发酸,眼泪不自然地滚落脸颊。
“背负最沉重的使命,活下去!”
嘶哑的声音在灵魂中回荡,黑暗中,儒忘否看到了一个瘦小身影,身后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他们都是瘦小黑影的亲人。
“以献祭全族的生命为代价,求一个能改命的契机,我族的命运不应当是任人宰割,随手抛弃的玩物!”
“我族要改命!”
“改命!!”
“改命!!”
“改命!!”
黑暗中响起洪亮的声音,瘦小身影迷茫地愣在原地,不懂长辈所言为何,它只知道从此刻起,它的肩上将背负着比生命还要重大的使命。
“无上的君主,请接受来自子民的献祭,我族愿意以全族的生命去换取一个改命的筹码。”
巨大眼眸出现在黑暗中,猩红而狰狞,那是……猩红竖眼!
“魔君!”儒忘否一下认出眼睛的主人。
“吾接受尔等支付的代价。”
暗红色的颗粒汇聚成一条长河,将黑暗中的所有生命收割,仅留下那最瘦小的身影。
瘦小身影无助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族人,眼泪将视野遮挡,模糊地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无穷无尽的猩红取代天穹,取代一切。
魔君的力量降临世界,取缔整座空间。
待他再次睁眼,黑暗中仅剩他一人,身边全是红色的线,仿佛巨大的蜘蛛巢。
它不懂。
为什么?
它才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里,身上就要背负如此重的责任。
他只知道,从此刻起,他将孤身一人,在偌大的世界中挣扎求生。
活着,活下去!
直至改命之时。
红色丝线取代了它视野中的一切,君主履行了诺言,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了它,给予了它族改命的机会,它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活到改命的契机出现。
红色的茧将它包裹,视野中一片漆黑,它的生命不再为它自己,而是那亿万族人,它身上留着的血是整个种族的。
“活着!活下去!”
这是它在黑暗的孤独中活下去的唯一执念,它要活下去,它要在这个茧中孤独地等待,等待命运契机出现的那一天。
它待在暗无天日的茧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直至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孤独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它孤独地待在茧中,品尝这世间名为孤独的酷刑。
在黑暗中,它只能不断地告知自己:“活着,活下去!”
在这场对抗命运的枯燥演出中,它没有观众,从头至尾,从过去到未来,他都将独自一人,带着全族的期盼,孤独的活下去。
黑暗消退,儒忘否温柔地摸了摸这截枯木,感受着那强烈的意志。
活着!活下去!
“活下去吗?希望你能成功改命。”儒忘否对着那瘦小身影献出真诚的祝福。
可眼前这棵枯木已经失去了生机,这副躯壳虽然不断溢出强烈的生命力,但其内核却是空的,这是一具缺少了灵魂的躯壳。
真是矛盾,明明已经内核是空的,明明已经枯萎,却能洋溢如此浓烈的生命力。
“它并没有死。”魔君说,“既然向吾支付了代价,那吾就会给它一个对抗命运的筹码。”
“那这副枯萎的躯壳是怎么回事?”儒忘否问,“里面明明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不恰好说明它改命成功了吗?哈哈哈哈……”魔君大笑,“蜕去旧尘,方得新生!”
魔君的声音回荡在灵魂中,而他本人则回到了灵魂深处。
“改命成功?”儒忘否口中低喃,不知意欲为何。
“和诸葛沁一样,又是一个谜语人。”儒忘否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