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中了秀才之事在北青村已经传遍了,每个人都津津乐道。
“你们听说了吗,凌羽考上秀才了。”
“凌家这下子可如愿以偿了。”
“凌家出了个文曲星了。”
“凌羽考上了秀才,那凌家可以免三十亩地田税了,见到县太爷也不用跪了。”
因先帝在时南征北战,收的税过高,如今为了使民生休养生息,朝廷赋税不算高,一亩水田收取一斗米的税,旱地一亩只收五升谷物的税,还算民主。
不过这也只是土地税,算是小的,还有其他人头税七七八八加起来那才老火,基本上一年忙到头交了税之后,剩得也不算多。
如今听到凌羽考上了秀才,家里免了税都羡慕不已。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发愁。发愁的人家,其中当属于凌二两兄弟家和王家。
凌泽没想到他考了十多年的秀才没考中,他侄子凌羽一次就考中了,倒是羡慕他的好运气,不过既然凌羽已经考上了,那他也应该要重新审视自家与凌二家的关系,或许应该与凌二重归于好。
反正他们是亲兄弟,更何况他也有童生之名,凌羽有他这个叔叔说出去也好听点。
至于以前发生的事,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家里有些口角之争,这家务事私下解决就行了。更何况,他这个做弟弟的从来没有对凌二这个哥哥做过什么事情,只不过没有阻止母亲罢了。
如今凌羽已中了秀才,更应该知道有个童生叔叔的重要性,凌父他们不懂,那凌羽这个读书人总应该懂,为了他自己,他想凌羽很愿意认他这个叔叔。
“相公,家里没吃的了。”凌泽媳妇刚洗完衣服回来,抱着啼哭的儿子,边哄边说。
凌泽急忙将手上的话本藏起,用羞恼的语气冲道:“没有就去买啊,来找我,我还能给你变出来。”他眼中闪过心虚,下一秒又强势起来。
凌泽媳妇委屈道:“家里没钱了,最后的钱都拿给你买书去了。”凌泽花销那么大,家里的钱都交给他了,但还是不够,要不是江氏偷偷补贴,他们早已喝西北风了。
想想她就觉得命苦,她父亲是凌泽的启蒙老师,因凌泽考上童生之后将她许配给凌泽。她刚开始很欢喜,因为她父亲是读书人,她对读书人也有崇拜之情,嫁给凌泽这个读书人似乎也不错。
在凌家还没分家时她确实过得很好,因为父亲的原因,江氏对她很好,她在凌家什么也不用做,江氏还会偷偷给她与凌泽开小灶,比凌家任何一个人都过得好。
可是分家之后就变了,什么都要她来做,她如果不做就没人帮她做,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学会洗手作羹汤,从一个娇养的姑娘家变成了黄脸婆。
为了补贴家里,她将她的嫁妆都拿去卖了,慢慢的她嫁妆都卖光了,家里情况也无法改善。没办法她只能绣花做衣服补贴家用。她老得很快,才三十多就有了皱纹,双手也不似之前那般白嫩无瑕,长出了许多茧子。家里经常断粮,都快揭不开锅了,可凌泽呢,只会读书,一点也不管家里的情况。
外人看她这个童生娘子光鲜亮丽,实则她的苦只有她自己懂。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个种地的农户,至少不用为了吃的发愁。
她将所有的苦咽进肚子里,只希望她夫君早日考取秀才,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凌泽听到媳妇的控诉,恼羞成怒:“你们娘们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钱钱的,就会用这些繁琐之事来烦我,这个家真是一点待不下去。”
生气地将桌上的书扫到地上,气冲冲出门,将门摔得很大声,似乎想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
只留下凌泽媳妇默默收拾地上的书和哄着被吓到大哭的儿子,泪流满面。
她倒是明白了,进凌家门的头几年,她靠婆婆,分家之后,她靠丈夫,如今看透了,只能靠自己,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凌泽一出门就去凌家大房与江氏商量如何与凌二家恢复关系去了。
江氏前两次被村长骂的现在不敢上凌家找麻烦了,听着凌泽说要与凌二家恢复关系,有些犹豫。
凌泽见母亲犹豫,耐心劝导:“娘,当初确实是我们有点过分了,我们去给他诚心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想必二哥他们就是想要一个道歉,之后一家人重归于好不好吗?”
江氏不同意:“你居然想让我道歉,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凌泽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只是道个歉。“娘,今时不同往日,凌羽已经考上秀才,二哥家现在在村中的地位已经变了,以后不是他有求于我们,而是我们有求于他们了,只是道个歉而已,又没什么。”
“可是我们如果和他们道歉,重归于好之后,有事找他们帮忙他们不可能不帮吧,以后我想认识几个秀才,跟他们交流学问,不是可以通过凌羽认识吗。
更何况你和大嫂不是想让永文他们三兄弟去凌家作坊做工吗,等三家和好之后那不都是小事吗。”
凌泽循循善诱,江氏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考虑凌泽的提议。良久,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又有点犯难:“泽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们去过两次了,你二哥铁了心不认我们啊!”
“娘,前两次你们用错了方法,你们去骂他们,他们理你才怪,这次我们就采用怀柔政策,诚心的和他们道歉,我们先这样……”
两母子商量可行的办法,江氏边听边点点头。
……
刘青青走在村道上,听着村民们谈论凌羽中秀才的话,眼中闪过愤恨。自从凌羽拒绝了她之后,她就将凌羽恨上了。
凌羽居然说她恶毒,她永远也忘不了凌羽骂她的样子,那天她哭着跑回家,她娘问她怎么回事,她将事情告诉娘,想让娘让爹去教训一下凌羽,可是她娘却说让她等等,凌家现在他们不能随便招惹,之后在想办法为她讨回公道。
她不愿,让娘一定要给凌羽一个教训,可不管她怎么闹,娘却不帮她,还狠狠骂了她一顿,让她不要惹事。
终于王家来她家提亲,她娘跟她说,嫁给王庭远也挺好,王庭远是童生,之后如果考科举当了官,他就是官娘子,还怕一个凌羽吗?
她觉得娘说的也对,凌羽现在什么都不是呢,王庭远是童生,总比凌羽什么功名都没有好,等王庭远做官了,还怕凌羽这个人吗,到时候等她成了官娘子,她要让凌羽瞧瞧他有多眼瞎。
父亲虽然不想让她嫁给王庭远,说读书人薄情,王庭远不是他的良人。还好有娘帮她,骂了她爹,再加上她的软磨硬泡,爹爹才答应。她和和娘在筹备嫁妆,准备当她的童生娘子。
可是没多久凌羽居然考上童生了,现在和王庭远都是童生了,那她还有什么优势。她问娘怎么办?
娘却说不用担心,凌羽这么多年考不上,肯定没什么学问,这次不过走了运而已,以后也只是个童生。
只要她嫁给王庭远,以后监督王庭远学习,他迟早能考上秀才,她想想也是。
为了报复凌羽,她连王家做出的那场闹剧都忍了,觉得她婆母和祖母真是小家子气,眼皮子真浅,只不过十两银子的事情居然闹得这么难看,要是平时她可看不上这等人家。
可是她们是王庭远的母亲和娘亲,那就忍忍吧,大不了等她进门之后辛苦点,将她们这些思想扭过来。
可是现在凌羽居然考上了秀才,还压了了她夫君一头,不行,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