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敌一千的战术,简诗初不知道要自损多少。
每每想到夜百翎曾经拥有过一段婚姻,这柄匕首就将她扎得鲜血淋漓。
她痛,她也要刺痛别人,刺痛每一个意图肖想她的人。
简诗初笑着笑着,看着呆愣的男人,话音一转继续道:
“没关系,她舍不得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她……”
“闭嘴!”
顾锦行在短暂的呆滞后,反应了过来,终于失去了素日温和的好脾气。
手掌处伤痕累累,他没有生气。
被贬低,被辱骂是高级的床上用品,他也没有生气。
可现在他真的要忍不住生气了,和眼前的人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在她喜欢的人面前,亲手撕开她血淋淋的伤口。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我把她的脆弱无助当成不堪回首?用言语、用行为、一次次看低她、贬低她,迫使她最后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无论事实真相是什么样的,至少如今在所有人眼中,是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才是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导的一方。
情感中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个人,卑微本就是常态。如果再向强势者递交一把锋利的匕首,只会让弱势者更弱势,卑微者更卑微,最终演化成一个人的自卑。
而且她还怀着身孕呢。
一个女人最脆弱、最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时刻,这位简大师就真的不担心,如果他们两个因此吵架,她会不会身心受损?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她为什么就不想一想,即便她挑拨离间成功,带给他的无非是所谓的男人面子伤害,而所有的实质性伤害都尽数倾注给了她的心上人!
这真的是爱吗?还是借刀杀人的伤害?
简诗初确实是这么想的,伤身伤心才好。
不听话的猫猫狗狗,把它们丢出去几天,回来之后自己就乖了。
只有夜百翎伤得痛了,伤得狠了,伤得怕了,才能回头看到身后的自己。
至于这个过程中,只要夜百翎性命无虞,她能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对她采取一切暴力手段。
无论是动手殴打,还是言语辱骂,她想当她见识到外面世界的恐怖后,就可以乖乖回家了。
反正她已是神,拥有不死不灭的灵魂,再随便怎么折腾,都是不会死的。
还有孩子,生不下来才好。
简诗初可以忍受夜百翎没有了贞洁,但她绝对无法忍受她生下别人的孩子。
前者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别人都是旅馆,只有她才是家。
可是后者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夜百翎和别人上过床,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掐死这个别人的血脉。
思绪只在一瞬间,简诗初面对顾锦行的打断和质问,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她已经不嫌弃夜百翎和别人上过床了,还想要她怎样大度?
现在她只是想要夜百翎玩累了回家,可是她被外面的莺莺燕燕迷了心智,她就只能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加速一定会走向的结果而已。
夜百翎必须回家,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爱她。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为她付出引以为傲的资本。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找到一条尽头有她的路。
她是简诗初,是为夜百翎舍弃了极品灵根、通过杂灵根修炼成神的天机圣女,只有她才是夜百翎的家!
见到旅馆脸上隐隐的怒火,简诗初并不觉得,他一点都不在乎夜百翎已经没有贞洁了。
之所以能接受,可能也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根烂黄瓜,什么女人都玩,所以对处女没有那么大的需求。
假设他和夜百翎在一起的时候是个纯情处男,现在一定嫌弃死夜百翎不是处子之身了。
全世界只有她,只有她在把第一次交给夜百翎后,不在乎夜百翎有没有把第一次留给自己。
考虑到对方的实际情况,简诗初没有再细说处不处的问题,而是继续去撕扯夜百翎原本的残忍面目。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了?是因为不想听到她的残忍吗?
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高贵的女帝宠幸了低贱的奴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给予他同等的身份,给予他万千宠爱,为他遍寻世间的天材地宝。
奴隶以为他遇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爱情,结果女帝修的是无情道,养他在身边只把他当作一件容器,为的是有朝一日杀夫证道,举霞飞升。
这个故事的结尾,女帝封了神,奴隶失了魂,你猜猜这个女帝是谁?”
如同曾经解决夜凝一般,为了防止顾锦行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特意解释了一遍无情道相关,尤其是最核心的内涵,还有后来的各种传言。
雄性是极度利己的生物,天生就不具备爱人的能力,简诗初妄图用恐惧胁迫,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来一举解决掉眼前这个男人。
躺在你怀里的女人,曾经杀过自己的丈夫,就代表你也在时刻承受生命威胁。
当你知道了这一点,午夜梦回,会不会惊惶地起身,恐惧枕边人的残忍?
简诗初恶劣地想着。
只有她不害怕夜百翎曾经杀过自己的伴侣,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爱她吗?
“你是来搞笑的吗?一个有能力一统天下,建立和平王朝,庇佑身后子民和脚下土地的风云人物,你竟然说她需要依靠杀掉自己的伴侣,才能获得实力提升?
她知道你这样污蔑她吗?她知道你这样看得起她的卑劣,却看不起她的骄傲吗?”
这个故事很离谱,离谱程度不亚于某位大帝需要通过卖沟子,来换取温饱的生活。
而他信奉的神明,再落魄也不会通过卖身,来为自己谋取一条后路。
面对必定不可逾越的力量,她就算轰轰烈烈的死,也绝对不会苟且偷生的活,更不可能献祭自己的伴侣。
她甚至不会让自己的伴侣死在自己前面,而是会顽强守护到最后一刻。
这个故事还很割裂,顾锦行把整个故事抽丝剥茧,尽量抽出了存在真实性的部分。
故事的前半段,女帝和奴隶拜了天地,因为敬畏平凡的生命,因为眼中不存在阶级,所以愿意和奴隶享受同等的身份权利,愿意为他遍寻世间最珍贵的药草。
故事的结尾,女帝杀死了奴隶。
假设故事的开头和结果不存在问题,割裂感产生的原因,就只存在于事件发生的过程。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全然无视了故事前半段,一个强者存在的担当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