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肆老板不知道是沉闷的性子,还是不愿意关心外头的事儿,反正是听了媳妇儿的话,一声没吭,就去做大海碗的馄饨。
老板娘习惯了自家男人的沉默,只自己站在那儿自顾地唠叨,“那位婶子,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镇上的人,倒是跟癞子头看起来挺熟悉的。
那癞子头一见屋就管她讨吃的,她也没说啥,就让给他做这大海碗的馄饨。这么大一碗,九文钱呢,这要是不认不识的,还能给他花这个冤枉钱?”
酒肆老板大概不耐烦媳妇儿的唠叨,就生硬地口气说了一句,“这刘癞子,自来熟的性子,你说他跟谁不熟悉?
见到便宜就占,他还管熟不熟悉啊?一个大活人,要点吃的,人家婶子还能好意思拒了他?你倒是大惊小怪的。”
老板娘哑言。
嗯……她男人这话不假,那刘癞子是逮谁跟谁吃白食,确实是不管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的。
膀大腰圆的汉子,干点啥不好?非得游手好闲的整天跟个乞讨花子似的,东家要,西家要,丢不丢人吧?唉……这人哪,这要是没个爹娘老子管,没有媳妇箍着,再好的人,也得废了。
老板娘嘀咕的功夫,前堂,江凤芝和小宝臻祖孙俩吃得慢条斯理,斯斯文文的,动作都很优雅,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吃饭的样子,这让刘廷海感到更加地稀奇。
“婶子,你刚才在外头的时候,说那些话,我琢磨了琢磨,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就寻思到了,你就是祁家村祁家的人吧?
那……买老司家商铺的,也是您?哎哟,十八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两进的宅院,您可真是占到便宜了哟。
您不知道啊,前几年人家给他八十两银子,他都没卖,这会儿卖给您才十八两,哈哈哈……听着怎么这么招笑呢?老司头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没算计明白,唉……可怜呐。”
“便宜吗?”江凤芝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你不是说那里横死过人吗?那十八两银子可就不低了。”
刘廷海一听,当即就乐了,“婶子,您这话……是怼我呢吧?哎哟我跟您说,这老司家的商铺,地段好,院落也大,正街的商铺那更不用说了,卖个啥都够用,这回您是买着了,真的,我这话可不是假话哄您开心。”
好赖话都叫他说了。
江凤芝翻了他一个白眼,正想问问他,那祁家村祁骏科家闹事儿了,是咋回事呢,老板娘端着香汤浓郁,辣味刺鼻的大海碗馄饨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话头。
“刘癞子,吃吧,这么大一碗,也就是这位婶子舍得钱给你买吧,不然的话,除了我家那口子拿你当个人,还有谁理睬你?快吃吧,别凉了你又说糊弄你了。”
听这话头,看样子刘廷海没少在这家酒肆蹭吃蹭喝,而且还挑毛挑刺儿的,不大好答对。
刘廷海闻言也不恼,也不羞臊,嘿嘿一笑,然后谄媚地来了一句,“那是,我婶子疼我,我哪还能不领情的?”说完,不等老板娘再臊他几句,拿起筷子就呼噜呼噜地,甩开腮帮子一顿猛造。
他这话说得多自来熟吧?老板娘撇撇嘴,十分地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