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枪是冰冷无情的死神,它不管青红皂白,不问原由,以冷峻的姿态裁决着生物界的生和死。
也有人说,枪是扞卫正义的使者,它不分贵贱,不畏强权,以坚定的信念守卫着人间的公平和正义。
但在哲学家的眼里,枪只是一件工具。
物理性的工具,其本质无善亦无恶,全然取决于持枪者的心灵和意图。它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人性中的光明与黑暗。
在陈长安违规夺枪的那一刻,当事警员被惊得一脸懵逼。
但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夜空被接二连三的枪声打破,刚刚起飞的直升机也坠落在天台上,整个天台陷入了混乱与嘈杂中。
后背中一枪,胸前中四枪的姚涛,已经当场毙命。
陈长安也同样躺在血泊中。
有人上前查看陈长安的生死,有人急切地冲向直升机,援救双手被反绑、头上罩着黑色袋子的韩思瑶。
“快叫救护车!”
陈长安的胸口一片殷红,鲜血不停地往外冒,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警员一边大喊:“陈市长,撑住!”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垫压着陈长安的伤口处,试图用压迫性的方式把血止住。
另一名警员匆匆呼叫120,并打电话向赵诚阳汇报了天台上的情况。
与此同时。
被解救出来的韩思瑶,已经摘下了头上的黑色袋子。
当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陈长安时。
韩思瑶那脸色惊得一片煞白。
她急奔两步跪在陈长安身边,泪水夺眶而出:“老公,你不要吓我!清醒一点,你不要睡……”手忙脚乱地捂堵陈长安的伤口。
她那双白净的双手,很快便被染得血迹斑斑,但那鲜血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陈长安的眼睛似睁似闭。
似乎耗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勉强撑开一丝眼缝。
当看到韩思瑶安然无恙时,他想说话,却又无力发声,只是勉强流淌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似乎此生无憾。
“老公,你不要睡,医生马上就到……”
韩思瑶还在努力按压陈长安的胸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陈长安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陈长安的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
几名警员协助医护人员,把陈长安抬上了救护车。韩思瑶紧随其后,一同前往医院。在救护车上,她一直紧握着陈长安的手。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作为一个中文系出身的人,韩思瑶从不信鬼神。但她今天却含着泪,默默地祈祷了一路。祈祷诸天神佛,保佑陈长安挺过这一关。
衡州市人民医院。
深夜1点多,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在走廊间。接到紧急电话的外科手术专家,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1点43分,陈长安被推进了手术室。
赵诚阳等人,都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守候。
见韩思瑶像个六神无主的崩溃者一样,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双手合十向着手术室的大门祈祷。
赵诚阳上前安慰道:“韩会长,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难过。陈市长这个人的意志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他会没事的。”
韩思瑶泣不成声。
另一名警员从护士台拿了包纸巾过来,他递给韩思瑶,并道了个歉:“韩会长,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反应太慢了,当时没预判到形势……”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连累了他。”
韩思瑶接过纸巾,拭干眼泪后,人还是一脸崩溃无助的样子,声音也显得低沉无力。她想着,如果自己当时聪明点、警觉性高一点,不上汪世发的车,那她老公陈长安便不会受制于人,今天这个悲剧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1点52分。
一位护士从手术室出来通报情况:“病人的直系亲属在不在?”
“我是他老婆。”韩思瑶急匆匆地迎上两步:“我是陈长安的老婆,护士,我老公脱离了危险没有?”
“病人的血型,是非常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目前我们医院的血源,只能勉强维持手术过程中的需求。考虑到这台手术的风险性,术后,大概率还要继续输血,补充血容量。希望你们家属也想想办法,一起解决血源问题。”
护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击韩思瑶与赵诚阳等人的神经。
Rh阴性Ab型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珍贵而稀有。
在全球范围内,这种血型在人群中的存有比例仅为1%左右。
这一时之间,上哪去找血源?
赵诚阳问护士:“中心血站,也没有这种血?”
“现在手术用的血液,就是从中心血站调过来的。”护士遗憾地说:“你们想想办法吧,如果没有血源,就算做完了手术也无法脱离生命危险。”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赵诚阳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谷底。
赵诚阳扭头瞧了瞧韩思瑶,只见韩思瑶一边抹眼泪,一边给瑶安扶贫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联系所有社会渠道,不管是社交媒体还是稀有血型互助组织,立刻动用一切能动用的社会力量,紧急募集Rh阴性Ab型血……”
看来韩思瑶的脑子还是很清醒,并没有因情绪崩溃而失去理智。
赵诚阳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给吕州市卫生局局长王应龙打了个电话,让王应龙与省卫生厅联系,争取上级领导的协助,看省内其他城市的血站有没有Rh阴性Ab型血。
在韩思瑶和赵诚阳的全力推动下,陈长安中枪缺血的事,不仅引起了省卫生厅的关注,也引起了社会层面的广泛关注。
没多久。
省卫生厅的党组书记张正元,亲自给赵诚阳回了个电话:“赵局长,现在陈市长脱险没有?”
“还在手术。”
赵诚阳急得在手术室门口踱来踱去:“刚才医院下了紧急通知,目前缺少Rh阴性Ab型血。张书记,这事还请你多帮忙,人命关天。”
“刚才我已经跟全省的所有血站联系过,这事……恐怕得靠社会力量。各地血站反馈给我的信息,都是没血。”
电话里传来张正元遗憾的声音。
赵诚阳急得怒爆粗口:“张书记,全省有那么多血站,怎么可能都没血?这也太他妈扯蛋了!说出去谁信?”
“赵局长,你先别动气,这事要互相理解。”张正元耐着性子解释:“Rh阴性,Ab型血,拥有这种血型的人本来就极少,捐赠者能有几个?各地血站没有血源,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要带着阴谋论往坏的方面去揣测。”
“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态。”赵诚阳嘴上服软,心里还是百般不是滋味。
张正元又道:“等天亮之后,我会跟省委叶书记汇报这事。你先别急,眼下先确保手术顺利进行。后续输血的问题,咱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另外,代我转告一下韩思瑶,就说省里也很重视陈市长的安危,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理。”
“行。”
挂断电话后,赵诚阳又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全他妈一群官僚主义,怕得罪姚系!找个血源还得先看风向。”
站在旁边的韩思瑶,虽然不知道张正元跟赵诚阳说了什么,眼下看到赵诚阳这副火冒三丈的样子,猜也猜到了结果。
韩思瑶噙着两汪无助的眼泪,低头回复着基金会工作人员的信息,调动媒体力量呼吁社会层面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