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哭呀。”
苏叶哪里会哄小孩子,只能一个劲地叫他别哭。
谁知她这么一哄,薛季礼哭得更大声了。
苏叶倍感头痛,现在想想,当初小时候的周南简直是天使,比这位好哄多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还站在大街上,薛季礼这么一哭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怎么地了呢。
薛季礼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的,这一哭起来,眼眶泛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惹得不少大妈母爱泛滥。
“姑娘,有什么事情夫妻俩好好商量嘛,干嘛把人骂成这个样子啊?”
“是啊,你这夫君一看就是个好男人,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要太较真。”
“……”
这就是吃瓜群众的力量吗?
苏叶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只能先把薛季礼拉出人群,随便找了个酒楼钻了进去。
离薛府还有段距离,她得先把人哄好了,不然让他顶着这副模样回去,她就是有八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这间酒楼挺大,还可以看戏。
苏叶便在二楼找了个方便看戏的位置落座。
她想着万一她要是哄不好就让薛季礼看戏,分散一下注意力。
坐下来后薛季礼哭得没那么厉害了,只是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苏叶赶紧继续哄他:“阿礼,你别哭了,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只要你不犯错,就不会被抓去见官的。”
“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得到苏叶的保证,薛季礼才终于破涕为笑。
“嗯!”
终于哄好了薛季礼,苏叶松了口气。
放松后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肚子也有点饿了。
正好这时小二过来点餐,“本店什么菜系都有,不知二位要点点什么?”
苏叶先是问薛季礼想吃什么,薛季礼说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都点上之后她又随意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两个人就一起看戏。
台上正在唱的是一出关于牛郎织女的戏。
故事跟她以前听过的版本差不多。
牛郎偷了织女的羽衣,让织女无法回天,后来他们相爱了,织女就留在人间替牛郎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后来这件事情被王母发现,她把织女带回天上,用自己的发簪划出一道银河,阻止牛郎织女相见。
但是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上天,一群喜鹊飞来组成一道桥,让他们每年得以相聚一天。
自古以来,这个故事就在民间广为流传。
台上的戏正唱到牛郎织女被迫分开,台下的观众纷纷落泪。
台上凄凄惨惨,台下哭哭啼啼。
就连薛季礼这个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小傻子都跟着伤心。
“仙女姐姐,他们好可怜啊,这个王母好坏,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
苏叶对这个桥段倒是没什么感觉,“王母很坏吗?我不觉得呀。”
“可是牛郎很喜欢织女呀,她把织女带走让牛郎见不到织女,难道不坏吗?”
“你怎么知道牛郎是真的喜欢织女,他要是真的喜欢她会把她的羽衣偷走吗?”
人人都夸赞牛郎织女感天动地的爱情,可是他们都忘了这个爱情的开端源于一场并不光彩的偷窃。
苏叶不屑一顾瞥了一眼台下悲伤的观众,转头对薛季礼说:“阿礼,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把你绑走,让你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是他对你说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你会开心吗?”
薛季礼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说:“不会,见不到爹爹我会很伤心的。”
“对呀,织女也跟你一样,她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也会很伤心。所以呀,我们喜欢一个人,不能总想着把他当做小鸟一样关起来,而是要尊重他、爱护他,让他开心,你喜欢的人开心了,你自己才会开心呀。”
薛季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苏叶并没有指望这个小傻子能听懂,她这些话更像是替织女说的。
虽然她知道这个故事大概就是哪个穷书生臆想出来的,但就是莫名地为织女感到可悲,也为写出这种故事的人感到可悲。
听完苏叶的话,薛季礼再看台上的戏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触了,突然觉得织女更可怜。
很快菜上来了,悲伤的情绪被饭菜的香味冲淡了许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是苏叶一贯奉行的原则。
吃饭的过程是一天中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了。
当然了,这个过程中要是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就更开心了。
两个人吃到一半,不知道突然从哪钻出来一个家伙扫兴。
“哟,这不是薛家的傻子吗?”
站在薛季礼面前冷嘲热讽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
苏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言语不善,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认识薛季礼的,很有可能跟薛家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薛季礼再傻也知道“傻子”不是什么好词,尤其是从他面前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他撇撇嘴,哼了一声,“你走开,我不喜欢你。”
薛季礼认识他,但是也非常讨厌他。
这个人是薛家的世交——黄家黄员外的儿子,黄琰。
如果说现在的薛季礼是人人都可以嘲笑的大傻子,那么八岁以前的他就是人人称颂的小神童,俗称别人家的孩子。
不少父母都拿自己孩子跟薛季礼相比,用捧高薛季礼,贬低自己家孩子的方式激励他们求上进。
而其中受荼毒最深的莫过于黄琰了。
薛黄两家本就是世交,两家孩子自然从小就避免不了被放在一起比较。
八岁以前的薛季礼可谓天赋异禀,彼时黄员外看着自己家不成器的儿子别提多糟心了,整天在黄琰面前提起薛季礼,恨不得跟薛员外换个儿子。
久而久之,薛季礼这三个字就成了黄琰最大的童年阴影。
哪怕薛季礼后来痴傻了,他爹也会拿他跟痴傻前的薛季礼做比较。
薛季礼就像是横跨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不论他怎么努力都翻越不过去。
如今好不容易在薛府外碰到这傻子一次,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以谢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