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澐寒看着面前的烧烤,看向对面的人,温声调侃:“你这是要酒逢知己,把酒言欢的意思?”
时璟宣打开啤酒,笑着道:“不算吗?”
“我们第二次见面不就一起喝了酒?”
“有兴趣,牺牲你睡觉的时间陪我浅酌一杯?”
沈澐寒开玩笑的说道:“我没钱与你对半平摊这些钱?”
时璟宣知道她是答应了,开怀而笑:“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不找你要钱。”
“这些啤酒度数不高,对你没有多少影响,你可以放心喝。”
沈澐寒也没有客气,随意的喝着鹤吃着。
“你这个阳台花园就是用来露天烧烤的?”
“只对了一半,我还喜欢夜空,在这里可以看得很远。”
沈澐寒躺在躺椅上,仰头望去,虽然星星很稀疏,但却让人能放空脑袋。
“你的房子,满是那个女孩的照片,她应该是你爱的女孩,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直夜游于各个酒吧。”
从进入到这个房子,沈澐寒就看到四处放着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大概是高中时的模样,而她认识时璟宣以来,除了真正在酒吧见到以外,她这些天在酒吧也看到过他,只是时璟宣没看到她,她因此很不解。
时璟宣紧抿着唇,胸口很闷,嗓子哑的厉害:“傅霆琛……”
沈澐寒纳闷,跟傅霆琛有关?
可在傅霆琛身边,除了时南卿,她没见过有其他女人。
“不是人人都是傅霆琛。”
“傅霆琛可以自由的选择爱的人结婚,但其他世家少爷小姐不可以,他们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就是其中一个。”
沈澐寒看着他落寞的眼神。
她大概明白了,现实永远是现实,童话故事不会落入现实,傅霆琛也只会有一个傅霆琛,傅霆琛不喜欢可以说不,但他们不可以。
他们享受家族的荣誉,就需要付出,这是默认的规则。
“我爱的女孩,因为我的家人去世了。”
“去世了?”
沈澐寒以为只是离开A市,但没想到是去世。
在提起,时璟宣恍若隔世,嗓音很沉,似暗夜的杜鹃:“对,她在十七那年去世了,在我面前跳下去的,我被我母亲押着,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的,我毫无办法。”
望着他悲然的神色,沈澐寒微张着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她的奶奶也是在她面前坠落,她除了抱着她,毫无办法。
但时璟宣爱的女孩,若是没找到尸体,应是还有一线生机。
沈澐寒压下心间的痛意,看向他:“没找到她,应该……。”
时璟宣讪然道:“或许她还在活着吗?”
“不会,我母亲没给她机会,那天雨很大,涨潮了,她没生还的机会,我母亲让我看着她跳下去,让我等着她尸体打捞上来,让我亲自下葬了她。”
“我连救她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可她最后一刻都没恨我,恨我让她遭受一切,她最后留给我的话,是让我忘了她,好好的活着。”
沈澐寒看着他红了的眼眶,落下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爱的人因为自己而死,还是在自己面前,那种绝望,她也能感同身受,她经历过。
“我以为只要我舍弃我的身份,我就能和她过平凡,普通的生活,从校园到婚纱,可是我的母亲根本就没给我机会。”
“我连舍弃身份的权利都没有。”
“我现在舍弃了身份,但她不在了,她永远长眠于地下,我与他阴阳相隔。”
“永远……的阴阳相隔,”时璟宣在她死后,无数次想要死,可是他还有爱他的爷爷,他不能让他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沈澐寒并不能斟酌出不伤的话来安慰他,因为她的人生也很糟,只能默默的给他添酒,酒能解愁,或许喝醉,醒了就会好许多。
他们两人喝的酒不一样,也许是时璟宣心细,给她的是低度数啤酒,自己喝的是烈酒。
“我从没想过,原来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沈澐寒给他倒酒的动作一顿,垂下眸。
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切肤之痛。
掩去眼里的悲伤,违心且真诚道:“忘了吧,总不能一直活在记忆里,人总要向前走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刻骨铭心深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哪怕最后淡忘了,在心里始终有一席之地。
时璟宣红着眼眶,看着她:“你忘了吗?”
“你与傅霆琛的事,即便被抹去,只要去查还是能查到。”
沈澐寒没想到安慰他的一句话,会被反问,她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算什么。
“你与你爱的女孩是伉俪情深,双向选择,奔赴的爱,而我的爱是单恋,很蠢的做法,不值一提。”
淡然处之的一句话揭过她与傅霆琛,时璟宣也不再揭开的伤口。
他也经历过,即便过程不同,但绝望却是相通的。
他的爱的女孩回不来,沈澐寒爱的人还在,但却宛若不存在般。
时璟宣苦涩的笑道:“为我们的悲惨遭遇干一杯。”
沈澐寒举起啤酒瓶与他相碰。
虽然酒喝多了胃难受,但酒却又是个好东西,让脑袋短暂的短路,暂停思考,不用那么难受。
沈澐寒低喃道:“有时候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