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赫连大军也在攻古云城,他们且就先静观其变。
在大韩的将士们看来,北辰此番不敢出城应战,那必定是城中兵力不足!
既如此,那么接下来,光是耗,也能耗死他们!他们这般想着。
立于城墙之上的郁唯,看着退于安全距离就地安营扎寨的大韩军,心中在计算着奇袭的可能性。
她实战的经验并不多。
如今脑海中的兵法,皆都是从各类兵书,以及澹台家那儿学来的。
她汲取了他人成功的经验,亦反思了别人失败的教训。
上一次与澹台军联军攻打无定城等六座城池之时,就连北辰的老将军,都对她是刮目相看,并赞她有卧龙凤雏之大才!
可郁唯自然知晓自己是几斤几两。
她所学的这些,不过也是前人的经验罢了。
相比起澹台珺昱,乃至是整个澹台家,她倒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轮明月高悬,在护城河上洒下了粼粼波光。
郁唯思虑了片刻,而后与身旁的寇嘉乐说道:“如今西北门暂时歇了战,先将这边的半数兵力调至其他城门支援吧,
此处物资尚足,大韩军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寇嘉乐担忧道:“可,若是大韩军发现我们的兵力减少,开始不要命的攻城可如何是好?”
郁唯:“这点我已经想到了,待会儿命人多扎几个草人,再给草人戴上盔帽,立于城墙边上即可。”
寇嘉乐点了点头:“嘉乐这便传话下去!”
寅时初。
古云城中的百姓们,便就自发的开始搭灶升火,为守城的将士们熬粥蒸馒头。
霎时间,古云城内炊烟袅袅。
郁唯于城墙之上守了一夜,始终不愿退下歇息。
池年无奈,只好端着热腾腾早膳走上了城墙。
他走到郁唯的身旁站定,轻声道:“殿下,先用早膳吧。”
郁唯:“你吃吧,孤没胃口。”
池年闻言眉头皱起:“殿下,吃饱了,才有精力守城啊!”
郁唯:“此事因孤而起,孤,愧对古云城守城的将士们......”
池年:“殿下莫要多想,保护主子,本就是北辰士兵们的职责,
更何况,若说这大韩军的目标是殿下没错,可这赫连的目标,却是这整座古云城!
即便殿下此刻不在这古云城,赫连国发兵攻城,这城内的守城士兵,亦是同样要想办法去守城,
此事,的的确确是怪不到殿下的头上,所以殿下也莫要再多想了,
殿下已经在此守了一夜,若是再不补充些体力,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郁唯这才侧眸望向了池年,问他:“其他各处城门的情况如何?”
池年:“古云城本就易守难攻,其他各处城门此刻亦尚未被攻破,只是......
古云城内兵力不足,无法轮换,守城将士们无法歇息,待疲乏之时,恐会......”
就在这时候,寇嘉乐走了过来:“少谷主,百姓们说想要上城墙换守城士兵们休息,
他们说耍刀弄剑他们或许是玩不来,可是投掷石块烟包这些,他们还是能做的,
守城士兵们已经累了一夜,他们皆愿意上城墙一起退敌!”
郁唯眸光微颤了颤。
这便就是民心......
纵使可能会有性命之危,他们仍旧是义无反顾......
可如今将士们已乏,若是得不到歇息,迟早会力竭......
那古云城,便就有了被破的危险。
于是,郁唯同意了百姓们的加入,但是要求他们必须得跟在守城士兵的身后,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
七月初三,申时。
古云城内的抗敌物资告急。
大韩军似乎是嗅到了可能性,再一次尝试攻城。
郁唯死死攥着手中的弓。
如今已经快两日过去,大银城和其尤城的援兵仍未至,那便说明,大银城和其尤城也遭遇到了袭击。
攻打大银城和其尤城的,不可能是大韩,便就只能是赫连!
赫连此番,八成是想要趁此机会拿回先前割让给了北辰的三座大关!
看着受了伤仍在坚守的将士和百姓们。
郁唯心中满是愧疚。
她一开始若是降了,他们就不必如此应战了吧......
纵使届时古云城可能会被夺走,且城内的百姓们不愿再成为赫连的子民,但至少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危......
棋盘如战场,战场亦如棋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仰头凝视漫天的乌云。
她终究还是太嫩了些......
想当年的澹台大将军,在陕城断水断粮的境地之下,仍旧是将陕城守下来了。
而她如今尚未断水断粮,但却已经是面临着破城之危......
古云城破,其实于百姓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君主,换了一种制度生活。
至少,他们不会受伤、也不会失了性命。
援军,怕是已经等不到了......
再负隅顽抗下去,受伤害的,是将士和百姓们。
郁唯微抿了抿唇,慢条斯理地与身旁的寇嘉乐说:“嘉乐,这些时日以来,多谢你的陪伴……”
“少谷主你可是要降?!”郁唯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寇嘉乐给打断,“少谷主三思啊!
少谷主若是决意如此,嘉乐愿扮作少谷主,代少谷主赴死!
左右大韩士兵也未见过少谷主,嘉乐愿扮作男装,代少谷主赴死!!”
刚来的池年闻言,忙大步到郁唯跟前单膝跪下:“小殿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好不容易才与您相认了,
您若是此时出了事,陛下怕是会……属下拼死也会守护住小殿下的!”
郁唯:“古云城已经坚守了三日,将士们和百姓们,也都累了……
且如今古云城内抗敌物资匮乏,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方既是冲孤而来,由孤出面,是最为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