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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过后,从窗口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宛如一块净度和火彩都极好的蓝宝石,若是能切割下来,纪清越要把品质超高的蓝宝石做成一对蓝宝石素戒,只需要用最简单的装饰衬托最极致的美丽。

纪清越收回视线,歪躺在竹躺椅上醒神。他才刚起床,随意扫视一眼,看到窗外的天空这么纯净,就重新躺入躺椅里。

这样的天无论是看多少遍都不会觉得腻。

新房是两层楼的砖结构建筑,屋顶是经典的歇山顶,四周屋檐延伸出一截,二楼的地板与阳台相连,若是把门扇通通打开或卸下来,房间连着阳台形成一个超大平台,翻跟斗都能连着打好几个转。

一楼分割成三个空间:卧室、厨房和浴室,卧室的配置与小砖房一样,火墙配暖炕,铺上棉花垫被,再盖上棉花被,躺在上边就能轻松度过一整个冬天。厨房里砌了一座农村双眼大土灶,一个灶眼上架着一口大铁锅,用这口铁锅炒出来的菜锅气十足,另一个灶眼放烧水的大陶罐,冬天的时候里边时常备着温水,用来洗碗洗衣服。

纪清越把小砖房里的生活用品都搬进新房,现在新房除了门和窗没装上去,还有用水难题需要解决。

他从老篾匠那儿拿到好几种竹子的竹根,竹根种进地里之后生长极其迅速,几场大雨后,竹笋纷纷破土而出,没两天,竹笋就拔地而起,长成七八米高的竹子。

到时候只需要打通里边的竹节,再将很多根竹子首尾相连,当成一条水管通向厨房。

门和窗也要赶紧定制,否则每次一下大雨,风就会把雨水吹进屋子,打湿木地板。

简单吃下一盘水果当做早饭后,纪清越提着一大袋樱桃出门了。

出门后直奔老篾匠的铺子,老篾匠的儿子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可以回到店里帮忙干活了。

纪清越提着水果来到铺子的时候,老篾匠与儿子正忙着编箩筐,秋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大家都需要箩筐装稻谷。

订单爆满,所有人都在忙活。

对于纪清越的到来,老篾匠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不需要起身招呼,而是让纪清越自己看着办。

纪清越把一袋樱桃交给婶娘后,就坐在老篾匠身边,跟着一起编箩筐。

老篾匠未阻拦,只是在看到纪清越手工粗糙时会开口提点一下,其余的时候就让纪清越照着他们的动作跟着练。

一回生,二回熟,纪清越现在已经可以流畅地编簸箕箩筐和篮子了。

虽然没喊老篾匠一声师傅,但老篾匠已经悄悄教会纪清越不少东西,就冲这一点,纪清越也会三天两头给老篾匠带一些东西。

纪清越已经完全融入其中,就连吃饭老篾匠也是招呼他一块儿上桌。

“你想定制门扇与窗户,还要用琉璃代替窗纸?”

“嗯,不知老翁可知哪里有琉璃坊?”

老篾匠想了想,与儿子对一对地址,

最后给了纪清越一个确切的地址:“琉璃可贵了,仅是一小片就得好几两呢……”

纪清越本来就已经留出预算,打算奢侈一把:“只是打算看看,若是太贵自然不行,我还未见过琉璃做成窗是怎样的……”

吃完饭后他与老篾匠一家告别,带着门窗数据去琉璃坊问问价,如果不超预算的话,就可以找木匠一起商量定做方案了。

琉璃工坊在岳州城内偏僻的一角,工坊很大,同时容纳多个大型锻造炉,大热天里,工匠们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上半身在冒火的窑炉前不断烧制东西。

窑炉不停地冒出滚滚黑烟,升腾至半空中,工匠们要花费十多道工序才能将琉璃原材料“琉璃母”加工成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纪清越来到琉璃工坊,一位管事将他拦在工坊里,询问来意,得知他计划定制一批琉璃片时,便领着他走进工坊内的议事房:“阿郎有何要求尽管提!我们这可是整个岳州城最好的琉璃坊!”

得知纪清越想定制一批琉璃片用来装饰门窗栅栏后,管事问:“阿郎可寻了木匠坊定制了门窗?不知门窗有几扇,尺寸是几何?”

“我还未订制,如今主要是来问价。”

“哟,既然阿郎这么说,心中一定早有度量,琉璃板虽不及琉璃工艺品那般贵重,但还是会耗费许多,阿郎可想清楚了?”管事也不想白费劲,提前跟纪清越说清楚,万一贵了买卖做不成可不要伤了和气。

纪清越当然知道琉璃不便宜,他点点头。

管事见他有所准备,也摆出要谈生意的架势:“若阿郎还未寻得木匠,可将此活一同委托与我们,琉璃坊倒是有几个值得信赖且长期合伙的木匠,专门定制整套琉璃窗扇与门扇。”

管事客气地给纪清越上茶,极力促成这笔生意:“阿郎,实不相瞒,作为琉璃坊管事,我在这儿不敢说别的,但是绝对敢用招牌打包票,阿郎若是将整个活儿都交与我们,我们定会将整套门窗做到严丝合缝、完美无缺!不满意了随时随地修整,直到阿郎满意为止!”

纪清越一边喝茶一边思索,要是真的这么方便,他当然愿意了,能省点事就省点。在他看来,交给一个人负责总比他自己两头跑两头交接要好。

“当真?”

管事恨不得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我们这琉璃坊可是百年老手艺,不怕赚不了钱,就怕砸了自家招牌!”

纪清越也不纠结,他把门窗的量尺直接交给管事,在管事的说明下给定制的门窗选择花样,最后在“十字样式”、“梅花样式”、“六角样式”、“云纹样式”、“回纹样式”等十几种花样中选择了“八角样式”棂花。

门窗格心棂花中是八角样式图案,可以使房内的采光面积达到最大,与其他图案相比,为八角样式的棂花安装琉璃时,不必将一整块琉璃碎成零零散散的十分细碎且不规则的图案,八角样式的图案比较规整,棱角分明,切割和安装会比较简单,当然还有价格比较便宜的原因。

算清总价后,纪清越又与管事敲定其他细节和交货日期,最后双方签订契约,纪清越交付订金一百两。

“阿郎慢走!”管事笑逐颜开,目送纪清越离开,没想到真的签下一笔大单!

又解决完一件大事,纪清越心情舒畅,打算登楼望远,游览岳州风景。

九月中旬是举行州试的时候,如今学子们齐聚岳州城内,路上满是读书郎的身影,客栈酒楼凉亭阁楼之中题会诗会不断,三两文人好友聚在一起便是一场讨论会。

纪清越站在人群当中,欣赏才子们的愤慨探讨与辩驳。

州试考试难度直线上升,许多人被拦在这道坎上,一拦就是一辈子。

州试设置许多考试科目,仅是背诵解意一科就涵盖了九大必修“教材”和两大重要经册,试题越考越刁钻,花样越多。最重要的是策问,主要是对时下国家的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政务、漕运、盐政等方面提出问题并作答,除了要回答规定的考官出的题目,还要自己提问自己作答,相当于拟题后作答。

这时候答案显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什么样的提问能一针见血地戳中改卷官员在意的点,正是考验学子们能否敏锐的觉察到皇帝想要解决的事与国家背后的危机,能不能看到危机与敢不敢提出质疑,接下来就是如何提出质疑与回答应对危机的解决方案。

这种类型的策问是无数寒门考生的噩梦,国家时局一直在变,地方政令也在变,身处小小的地方埋头于土地、单打独斗的寒门学子来说,要洞察国家正面临的问题太难了。

没有渠道,没有人脉,想要获取到正确的信息十分困难,这也正是李三郎一定要进入青石书院的原因之一。

纪清越走进一家临河的大酒楼,楼上的包厢早已人满为患,只剩大堂还有空缺。

空缺指的是空座椅,要想吃饭只能与其他客人拼桌,伙计看他只有一人,努力说服一桌只有三人在用饭的小团体,成功让纪清越拼了一张桌子。

纪清越点了两道小菜,又客气地询问愿意拼桌的客人,得到同意后给他们送去一道菜以表答谢,随后才慢慢围观学子们愤慨激昂地探讨时局的场面。

近两年,官家只做了两个大动作。

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官家对匪患耿耿于怀,可官家并未下令让州府组织军队出兵剿匪,而是有意针对佛寺,大力削弱佛寺的影响力,绕了这么大圈子,结果不仅让官家威严更甚,还使得匪患缓解不少。

还有新颁的税法——两税法,随着秋收已经开始,粮税工作也要准备展开了。

无论税法要如何改动,重中之重还是土地,一切问题都是因为土地分配不均引起的。士农工商,全国绝大部分的百姓为农民,可本应占据大部分土地的农民,手里根本没有土地,动荡在所难免。

改革之路是条充满血与泪的艰苦道路,不可操之过急,没有手腕和魄力,谁敢轻易去动那块已经成型的“大蛋糕”。

整顿国内的同时,还得提防外敌,纪清越只是一想,就觉得皇帝的位置很不好坐,要是励志做一个昏君,不顾一切,还能享受几年,但要是决意当一个明君,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得益于这是一个开放的环境,学子们探讨的问题涵盖了从政治到民生的方方面面,努力找到一个改卷官乃至官家感兴趣的问题。

纪清越一边吃东西一边悄悄收集学子们提到的信息,也许是身处地方州府的缘故,但是没有多少关于长安的事,更多的反而是江南三大家遭遇的状况。

“自从官家斩杀江南一大批官员杀鸡儆猴后,官府内空出一大批位置暂时补充不上,于是只得四处抽调,这两年正是绝好机遇,考中了说不定还能调回来。”

“你莫不是馋了珍馐宴?”

“珍馐宴是啥?”

“珍馐宴就是三大家在州试放榜后为各自州试中榜学子举办的欢庆宴!”

“这么说只有中了榜才能参加这珍馐宴?”

“那是自然!你当那三大家会大发善心宴请所有学子?”

有人更好奇珍馐宴上吃什么。

“水陆八珍当然少不了,还有山八珍、海八珍、草八珍、禽八珍!如此多的八珍,看看三大家哪家珍馐宴中的八珍最多最齐!”

纪清越表示大开眼界了,竟然还能这么玩!

每年每个地方的录取名额都是固定的,因为江南人多且地方大,分给江南的名额会多一些,每年三四千人参加考试,最后录取百余人。相对于西北来说,西北的录取人数更少,一两千人考试,只录取三四十人。

每年科考的制度使得官员数量过多,庞大而冗杂的体系消耗巨大,不知道被皇帝盯上的有没有科举。

纪清越又坐了许久,一直没再听到其他更有用的信息,看着手心,时间差不多了,他赶忙起身结账,找地方回家。

殊不知,今日难得出来一趟,竟然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了。

纪清越对此一无所知,他警醒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拐进偏僻无人的地方,等待时间一到,便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正是在那一刻,几个鬼头鬼脑的人赶来:“我分明亲眼看着他拐进来这条胡同,怎的会不见人影?”

“这里都是早已荒废的破屋,他来这儿做什么?”

几人推搡着:“自打走出琉璃坊,就被咱几个盯上了,进出得了琉璃坊,果然是个阔绰的公子哥!”

“本想着跟踪尾随弄清门路,没想到他竟然给机会,主动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几人又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纪清越的身影,一个推一个吵了起来:“怎的不见了?莫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我们未曾靠近,始终隔着一条街,他不可能发现得了!”

“那怎的凭空消失了?!他难道是鬼不成?!”

“别吵了别吵了!!我们再摸一摸,定能找到这人的住处!!”

“岳州城内,就没有我摸不出来的事儿!”

几人实在找不到纪清越,只得偷偷摸摸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