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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瑜背着画来到县城门口,寻到驴车停靠的位置,这是他们与李三郎约定会合的地方。

往时他们都是早早从村子里搭驴车出发,午后也是乘着回村的驴车返程,赶驴车的都是本村或附近村子的人,若是当天没有从村子来县里,那么县里就不会有直达村子的“车次”,所以要想回去只能找顺路的人凑一凑,要是地方实在远,耽误车夫返程,车夫就会在不那么远的半路将人放下,剩下的路就靠双腿走回去。

走了三个时辰,车夫不愿意再往里走了,于是将驴车停在距离村子还有一个时辰的分叉路口,让李瑜他们下车,剩下的路让就从这里走回去,说完车夫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开始搭车就是这么说好的,李三郎与李瑜只得驮上行李步行回家,李三郎的行李多是书册,还有衣裳和铺盖,要拿回家缝补涮洗。

走回去还需一个多时辰,到家午后早就过了。

纪清越让他俩找一个没有人迹的地方,把李三郎的行李拿进画里,然后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酸鱼面片汤,自己也从画里出来,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赶路回家。

李瑜喝着酸汤,打趣道:“有了纪阿兄,往后我们便是背再多东西也不怕了!”

随后遭到纪清越的一个脑瓜崩,“往后我要是翻脸了,就将你们放在我这里的东西通通占为己有,看你还怕不怕!!”

李瑜傻不愣登地嘿嘿笑,吸溜着汤面十分开怀的样子。

天热的时候吃一碗酸汤真的太开胃了,吃饱之后,赶路也有劲了。

三人走到哪聊到哪,一路轻松地走过村子,此时村子空荡荡的,人们都在地里,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几乎听不见人们交谈的声音。

三人穿过村子往家里赶,思家心切,李三郎的步伐越来越快,一边走一边向四周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忽然,他停下脚步朝着一片田里回首,嘴里耗着:“二兄!!”

那边是他们家的地,地里有收割了一半的粟米,还有几个从高高的粟米地里探出头的脸。

李二郎看到弟弟,接着又看到朝思暮想的纪清越,赶紧暂停,走过去迎接。“想着你们今日回来,这个时候了,莫不是半道上走回来的?”

李三郎点点头,跟着二兄往地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扎起袖口。

以前曾说过,男子满十六要入籍,入籍就能去县里登记领取一百亩地,可并不是每年都能量地,量地需间隔三年,上次李二郎满十六的那年刚好碰上量地,而今年李三郎也满十六了,可要想领到土地,就要等到两年后。

李三郎的忽然出现,最惊喜的莫过于李阿娘,激动得将怀里的竹篮扔到一边,顾不得满身大汗,冲上去抱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回来了就好!!你可是自己走回来的?”

“车夫送我们到半路,我们只走了一个时辰。”

李阿娘心疼地看着三儿子:“可肚子饿了,家里还有一些饼子……”

李三郎给阿娘擦了擦汗,安慰道:“不曾饿,纪阿兄路上给我们做了面汤。”

李阿娘感激地看着纪清越,轻轻地捏了捏三郎的手:“还是瘦了,过几天中秋了,大家再好好补补!”

他们才休息完开始下午的劳作,刚念叨李三郎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大半年未曾回家的人回来了!

粟米地里的粟米超过半人高,沉甸甸的米穗弯下一个个明显的弧度,他们不必像收小麦那样,将整株粟米杆都割下来,只需拿着一小块磨锋利的铁片或石片,掐着米穗的部分,将果实完整取下来放入细密的竹篮中,剩下的粟米杆以后什么时间再割回去都行。

其他人看到李三郎回来,也都十分开心。

一旁地里的村民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李三郎后,又看向他身后的陌生男子。

莫不是三郎的同窗好友?是了,若不是学子,怎会将一身麻布衣穿出别样的风格?细皮嫩肉白兮兮的,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活的小公子。

诶哟,小公子含笑的模样好生俊俏!定然是个好脾气的!

众人目光聚集之中,纪清越也走进地里,来到李阿娘面前,简略提了一下如今在县里的新身份,纵使旁边地里的人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也足以让他们知道他并非什么可疑的外来人,也给李阿娘提前找好说辞,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人来打听,李阿娘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回复。

李阿娘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连点头示意知道了,她刚想劝几人回去,哪知李三郎就拿过她手里的铁片,跟着一起割粟米。

三郎下地无可厚非,李阿娘没说什么,可瞥了一眼纪清越,只见他借着粟米的遮挡,钻回画里,拿出短镰,一副也要跟着下地的模样。

这可怎么使得!

李阿娘吓坏了!

纵然她知道纪清越种得一手好地,可那都是在画中仙境,现实中,她哪敢让纪清越干这种活。

纪清越摆摆手:“在哪干都是干活,咱们一起多个人手,就能多收一点,况且我也并非日日有空,今日正好得闲,帮一帮也无所谓的。”

李二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边,看了一眼未变分毫的纪清越,跟着一起劝道:“之前越郎也种了一块粟米地,还向我请教了如何收割,也不知练得怎样了,不过越郎这般聪慧,想来也是熟练的!”

李阿娘瞪了一眼二儿子,她是担心纪清越糟蹋粮食吗?

说不过两人,她也就不再阻拦,放任纪清越帮忙一起收割。

幸好来时多带了几块铁片,给了李三郎一块,她又取来一块。

李瑜的身高还未有米穗高,掐不了米穗,只能提着麻袋去地里装割下来的米穗。

多了三个人帮忙,他们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早上拿来的麻袋都要不够装了。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纪清越看了看手心的痣,变得黯淡了很多,估计还有大半个时辰就得强制回到画里了。

李二郎也在注意着时间到,看到纪清越的小动作后,心里一紧,赶紧?其他人喊道:“今日就忙到这里吧!三郎刚回来,我们早些回去做顿丰盛的晚食迎接可好!”

这主意得到李阿娘和李阿奶的认同,再说他们今天的劳作分量早就达标了,麻袋都装满了。

一家人十口人齐心协力足足割了十几亩米穗!!

他们今日可刚开始收这几块地,没想到效率竟然这么高,再过一两天,就能收割下一块地了。

这块地是上等地,种出来的粟米结穗饱满,晒干了每亩也能得两石粟米,其他刚开垦的田地,得个一石就算好了。

路边就是他们的板车,家里的几个男人将放在田埂上的麻袋都扛上板车。

一天收获几千斤,板车一趟是运不完的,得分两三趟才拉得完。

真正经历过一次秋收后,纪清越才体会到,这才是真正的做农活,以前在视频中看的,甚至自己在画里做的,这么一对比,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不是说他做的不真实,而是李二郎这种高强度的辛劳真实到可怕。

哪次的春耕秋收农人不是忙到被扒下一层皮?

可只要有收获,就对得起他们的这份辛苦。

李二郎在前边拉板车,纪清越与李阿娘她们跟着一起推,让李二郎能轻松一些,板车走得轻快一些。牵拉一车近一千斤的重量,全都靠一根麻绳,麻绳紧紧嵌着李二郎的皮肉,即使垫了厚厚的麻布,还是勒出了血痕。

终于到家了,李四郎带着小团子远远就听到阿娘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于是早早打开院门,没想到还看到了令他感到意外的三个人!!

“三兄!!!纪阿兄!!!瑜郎!!!”

旁边的小团子被小叔的兴奋劲感染,也跟着叽叽喳喳地喊:“阿娘!!阿奶!!曾奶!!”

小院门口只有两人,但效果爆炸,像炸开了锅,引得在附近地里劳作的人都望了过来。

板车从卸下门槛的院门进去,李二郎将这些新收的粟米都卸下来,暂时放在院子里,摊开晾晒四五日就能干透。

接着,他还要回地里再拉一趟剩下的粟米。

院中还晾晒着前两天收下来的粟米穗,纪清越帮忙将院子与后院空地上的粟米穗都收起来,防止夜里回潮将米穗又打湿了。

纪清越还在忙着,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只听“哐当”一声,地上只剩一把铲子,小团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嘴巴一张就哇哇地哭起来。

许久没碰过这种局面的李阿娘她们狠狠地吓了一大跳,随即意识到纪清越这是回到画里了。

李阿娘赶紧看了一眼大门,二郎出去后随手关上了院门,而借住在他们家的两个伙计,前两日就回县里了。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外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否则他们就是有口也解释不清。

纪清越清醒后赶忙道歉,保证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让李家人难做。

这天的晚餐纪清越做了一道焖肉,配上特意留下来的一小部分蔬菜,焖肉加上爽脆的蔬菜,得到李家人的追捧。

他将两条细犬也带回来了,给李三郎递行李时顺便将玩疯了的两只狗放出来,让李阿翁再帮忙训一段时间。

书房里难得聚满了人,吃饱后四兄弟与李瑜都坐在书房消食,李长吉抱着小团子,看着弟弟整理书架的背影。

吃晚食的时间,他们问起三郎县试的情况,三郎说中榜的几率很大,无论是山长还是夫子,看到他默写出策论答卷后,都止不住地赞许,倒是有些许超常发挥的意味。

县试的策论一般不会包含很多政治因素,往常多是解释什么人文风俗道义之事,而这次竟然询问学子治理山单匪患的见解,大肆剿匪还是放任不管?

“二兄每次来书院看望,都会与我提起山匪的情况,考前的交谈里更是全盘与我说到其中的险恶,让我知晓了许多。”光以武力剿匪终究治标不治本。

李阿娘一听,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但也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在答案未定之前,说什么都是空想,于是她勒令家里人不许将三郎的县试情况与别人说,最好连大青家也暂时不提。

这是当然,在未张榜前,一切都是不做数的。

若是这次不中,李三郎打算回家学习,不去县里的私塾了。若是过了,私塾的事再做打算。

书房里,几人点着油灯聚集在书桌边,纪清越坐在桥上,听着几兄弟聊天,感到既舒心又畅快。

提到杨晃时,李长吉愣了一下。只有他与妻子知道将军在寻找兄嫂流落民间的遗孤,也不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将军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不过一想到六七年里一直没有消息,就能知道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希望将军能早点找到他的侄子,亲人早些团聚。

经过鬼哭峡一战,杨晃一边名号彻底打响了,以前众人都不知他为何会对那里耿耿于怀,甚至在向官家请示调去鬼哭峡时嗤笑连连。原来他为的是寻找当年回纥人突然出现在大黎境内的原因,那个因地龙翻身而封堵的山洞,幸运地躲过当年士兵的搜查,随后又经过几年的挖掘清理,回纥人终于将山洞疏通。

他们打算故技重施,谋划着利用八十八勇士,与关外的骑兵再一次里应外合,攻破一个关口,打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杨晃识破,并将他们的计划全盘破坏掉。

回纥对大黎的憎恨又多了一点,看着杨晃的眼神中,恨不得将他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为他们的草原八十八勇士复仇,否则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要乞求大黎皇帝饶恕的地步。

骑在马上的杨晃明晃晃地感受到身后充满恶意的目光,不过他并不在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下令全队扎营休息,自己找了个边缘地方待着,一边监视着回纥队伍,一边叹气接了这个耗费时间又不讨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