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灼一时有点恍惚。
面前这个像纸扎人的侍女在说什么东西。
似乎是见到时灼迟迟未动,侍女附身上前,似乎要强制性的给时灼洗漱穿衣。
时灼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不要过来啊。”
“我自己穿。”
侍女呆愣愣的,用漆黑到诡异的眼珠子看着时灼。
“下去。”时灼鼓足勇气跟她对视,冷冷呵斥道。
那侍女僵硬的慢慢转身,将时灼床边的帘子放下,掩上门。
时灼终于才松了一口气。
他摸摸额角上被吓出来的薄汗。
这才手忙脚乱的想到查看自己身上。
还好还好,时灼松了口气,还是他的身体,没有变成女生。
不过那个纸人叫他小姐是什么情况。
时灼觉得这必定又是幻境。
他看看周围的情况。
现在貌似是在一个小姐的闺房之中,穿的是淡粉色的睡衣,身上盖的锦被包括床帐,都是藕荷色的。
时灼侧耳听床帐外的动静,悄悄的拉开一条缝观察。
顺利的看到外界。
没有出现什么拉开床帐对上一只眼睛的让人心脏骤停的画面。
时灼小心下床,对着铜镜观察一番。
镜子中映照出一个肤白唇红的少年身形。
还是他的长相。
时灼松了口气。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频率几乎均等的“扣扣扣”敲门声。
似乎是换了一个侍女:“小姐,奴婢进来伺候您穿衣。”
时灼刚想拒绝,外面的门扉就微微被推动。
要进来了?!
时灼“嗖”的一下钻进床里。
“吱呀”门被推开,一个同样脸色惨白腮帮子抹着两大团红色胭脂的侍女进来。
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盒子。
上面还绣着金色的线。
时灼有点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侍女:“小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还请您不要误了吉时,奴婢伺候您洗漱穿衣。”
“外面的汤婆子正候着,给您绞面,上喜妆。”
时灼:?
大喜的日子,等等!
他要嫁给谁,谁要娶他?
侍女一板一眼:“小姐今日要嫁给刃公子,老爷早就许好了您的婚事。”
“您今日乖乖的,别再逃跑。”
“老爷让我告诉你,你再偷跑去找沈秀才,下次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断他一条腿这么简单。”
时灼目瞪口呆,这么粗暴。
看来这还是三角恋的戏码。
不过,什么沈公子,刃公子,时灼怎么觉得那么耳熟,会是巧合吗?
时灼默。
这一会儿的工夫,侍女已经麻利的拧了帕子给他净好面,并且把净齿的柳枝放进了他手里。
时灼默默拿起来清洁,最后坐在床上,吐进侍女捧着的瓷盆中,时灼内心感慨,真是万恶的地主阶级。
人家小姑娘还是童工。
洗漱完,侍女走到角落的箱子里找啊找,时灼悄悄用余光看她在找什么。
直到将一块嫩黄色的单薄布料展开在他面前。
时灼定睛一看。
……
女孩子的贴身小衣服。
时灼拒绝,要直接穿衣服。
侍女随他。
似乎只要完成最重要的命令——送时灼出嫁,别的小细节都无所谓。
盒子打开,鲜艳的红色几乎有些刺目。
那是一件女装款式的嫁衣,时灼穿上竟然也并不觉得拥挤,刚刚好。
时灼颇有些别扭。
后面又经历了喜婆过来帮他绞面,上妆。
时灼没有抗拒。
因为他知道抗拒应该也没有用。
最后上完妆,几个呆呆愣愣纸人一样的婢女和喜婆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
时灼觉得不自在。
不过好在,很快,外面吹吹打打,接亲的队伍已经过来了。
时灼被一顶厚厚的盖头盖住,他左右拉扯了一番,想要看清脚下周围的路,否则眼前一片血红,走路全靠别人搀扶,他很没有安全感。
侍女给他整理齐整。
时灼又拽开。
侍女隔了一会儿又给他弄整齐。
时灼又拽开。
侍女:……
侍女选择看不见。
时灼嘿嘿一笑。
这半天的功夫,他们已经从屋子快要走到大堂里,路上时灼留心观察四周。
这不就是他和仙尊以及逍遥剑宗的弟子歇脚的那个宅子?
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就跟昨晚时灼看到的几乎差不多。
时灼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惊讶。
很明显,他现在扮演的是这栋宅子的某个小姐。
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会不会隐藏着杀机?
时灼觉得肯定会的。
就比如侍女说的那个貌似有点残暴的爹爹,会不会女儿逃婚,一气之下将女儿的腿也打断?
时灼也觉得挺有可能。
明显的是个bE结局,时灼不会傻到去做。
更何况现在迎亲的队伍直接到家门口了,现在是没有机会再跑了。
心念电转间,时灼踏入了正厅。
时灼心下奇怪。
虽然他没有出嫁过,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一般来说,新娘子应该是呆在闺房里。
由着新郎官来迎,最后背上轿子的吧。
来宅子的正厅做什么?
一想到原身这个小姐的爹可能在里面,时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怕是个boSS,一下把他灭了。
时灼怀着忐忑的心踏入大厅,一进去才发现这貌似是个祠堂,隔着一层,隐隐约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牌位。
奇怪的是,上面貌似什么姓都有。
视线受阻,时灼没来得及看仔细。
他心下奇怪,这祠堂里貌似也没有人啊。
正沉思间,外面传来了微微两声脚步声,时灼清晰的听见那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后,然后“吱呀”一声传来,门被关上,祠堂里的灯火瞬间被不知何处侵袭而来的风全部吹灭。
这间屋子没有窗,一瞬间就变得很是昏暗,能见度很低。
时灼有些紧张,后面的来人会是谁?
不过他并没有贸贸然转身,而是像一个木偶低垂着头。
实际上落在地上的目光在悄悄瞥身后。
“哒、哒、哒。”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仿佛敲击在时灼心上。
时灼内心一紧。
一个鞋子出现在时灼的余光中。
这?是个男款的鞋子。
来人身上并没有穿着鲜艳的红衣,时灼猜测这应该是这个身份的爹。
气氛僵持凝滞。
时灼一咬牙,把盖头一扯。
“爹,我不想嫁人!”
“嘎?”
时灼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语塞。
半晌,把手里的红盖头抛给对方。
“烦人。”他脸上有些羞恼过后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