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鸣冷笑道:“一雪前耻?萧大哥若是还在人世,定然叫你自取其辱,耻上加耻!”
那大汉哈哈笑道:“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在苍天有眼,阁下不是还没升天吗。新仇旧恨,你我今夜便做个了断!”
袁天鸣闻言,一时默然不语。
那大汉眼观诸老,忽然哈哈笑道:“众叛亲离了么?”
袁天鸣冷冷地道:“阁下岂非也是孑然一身?”
二人相对而望,过了半晌,谁都没开口说话。
那大汉蓦地长啸一声,叫道:“我来助你平叛便是!”身子一纵,猛地向左冥双掌推出。诸老自这大汉现身之际,便知今夜生机尽绝,眼见他与袁天鸣二人针锋相对,正自各寻脱身之计,却不料他竟然会陡下杀手。
左冥但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撞来,刚猛无伦,自己穴道虽然解了,但也无处闪避,砰的一声,身子便倒飞了出去,斜斜撞到一株老松干上。巨响声中,老松从中断折,积雪纷落,转瞬之间,左冥便已埋葬雪中。
袁天鸣见状勃然怒喝道:“古轩昭,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大汉正是古轩昭,闻言更不答话,身影略晃,已欺至秦修身侧,巨掌一翻,重重轰去。秦修眼见左冥轰然毙命,早已惊得魂飞天外,又见巨掌轰来,惊觉欲避时,却哪里还来得及?喀的一声,胸口已然中掌。古轩昭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这一掌已将秦修胸口肋骨打得粉碎,一时鲜血狂喷,脑袋旁垂,眼见得不活了。
诸老见古轩昭一语不发,一上来便连下杀手,一时无不惊骇。黄飞见余人脸色惨白,大有退怯之意,急忙说道:“今日大伙若不合力,谁也活不成!”
余老醒觉过来,当下各展兵刃,更不理会袁天鸣,与黄飞一道便向古轩昭围攻上去。
古轩昭却对五老的兵刃视若不见,身形灵动,掌影翻飞。张铸、黄飞双剑齐至,古轩昭左掌信手拨开,右掌如爪,便向另二老剑上扣去。叮叮碎响不绝,奎宿宿主手中长剑寸折。古轩昭一步踏上,直取天灵。奎宿宿主见他如此神威,只吓得手足酸软,浑然忘了闪避招架。毕徊风双剑闪动,黄飞高举铁剑,齐向古轩昭臂上砸去。
古轩昭冷笑一声,右臂一收,左足着地一扫,数道寒光和着雪霰,便从昂宿宿主身上直穿而过。昂宿宿主胸前背后只留下了十数个血洞,哼也不哼,便倒在了血泊中。那数道寒光,却是奎宿宿主的断剑。
诸老惊呼声中,张铸着地一滚,玄武剑暴闪金光,疾攻对方下盘。古轩昭左手下摆,已夹住了玄武剑,向左一拨,架开一轮攻势,随即破袖一振,罡风飞卷,雪花激飞。
张铸为古轩昭大力所迫,虎口震裂,便向前跌去,忽然眼前一花,双眼已被大片雪花罩住。他自大骇,但觉厉风呼啸,慌忙撤剑后跃,正欲拨开脸上落雪,猛感一阵钻心剧痛,身子不由自主便向后摔去。轰的一声,背心撞上阻碍,脑袋一歪,就此再无生气,原来古轩昭夺过玄武剑,随手飞出,张铸立时穿胸而死。
瞬息之间,斗场之上,仅余三老。古轩昭武功神出鬼没,三老身陷其中,都已命在须臾。
袁天鸣眼见古轩昭与诸老动起手来,心下大为不悦。诸老虽然谋反,但数十载的交情毕竟难以全然割舍。其后见古轩昭连毙四人,余下三老左支右绌,情势危急异常,兔死狐悲之感大生,随又震骇不已:“这厮武功一高至斯,便算我身子无恙,又岂是他的敌手?诸老如若死伤殆尽,我哪里更有活路?”他手刃萧成之际,本欲与诸老同归于尽,更不抱苟生之念,但萧成临终前的一席话,却让他想起了存亡未卜的婉儿,一时之间死志顿消。此刻见得诸老一个个身死,猛然深吸了一口气,便要出手。
此时间,黄飞的肩头中了一掌,跌出了数步。却见他翻身爬起,剑指喝道:“袁天鸣,这厮杀了我剑谷多少手足,你身为谷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袁天鸣本有出手之意,一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冷声喝道:“袁某无德无能,怎堪当谷主之任?”
黄飞一呆,骂道:“袁天鸣,你……你不得好死!”
袁天鸣冷哼一声,道:“有你黄飞陪葬,死则死矣。袁某又岂是那等倚多为胜的无耻小人!”
黄飞尚未回话,古轩昭已朗笑道:“说得好!此言甚得我心!”呼呼两掌击出,毕徊风与奎宿宿主相继倒地,场中仅余黄飞一人。黄飞分心说话之际空门大露,古轩昭却不乘机偷袭,只攻另外二老,此举固是决不占便宜,但显然也是有恃无恐。
古轩昭便向黄飞冷冷第道:“聒噪个鸟!”说完此言,更不睬他,径向袁天鸣走来,笑道:“古某替你诛除剑谷叛逆,你猜是为了什么?”便在此时,忽觉头顶罡风袭至,不觉一声冷笑,却不趋避,身子只微微一侧,避过了头顶要害。但听得一声霹雳大响,那柄七八十斤的大铁剑已重重砸在了古轩昭肩上,跟着喀喇喇几声,似是骨骼断裂之声。
原来,黄飞见场中只余下自己一人,又被对手如此轻视,纵然心头胆寒,却也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眼见古轩昭背对自己,空门大露,当即铁剑高举,便向他的头顶砸去。他自知古轩昭的功力比自己强过太多,故而这一剑已将毕生功力灌注铁剑上。铁剑一出,便觉喉头发甜,几乎虚脱。
他咬牙强忍,却不想古轩昭却浑不放在心上,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抗,一时又惊又喜:“这老贼如此自负,便一剑将你砸成肉泥!”哪知铁剑及肩,却似砸在了一道无形气网之上。他这刚猛无俦的劲力与之一触,飘飘无所着力,登时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