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 xx. xx
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唐晓翼对那一切确实毫不知情,他真的只是把这次旅行当作一场普通的度假而已。
毕竟,不同于我一直怀疑的埃克斯与亚瑟,唐晓翼绝不可能知晓我在离开后还能窥探到现实的这件事。
先不说他并不擅长演戏,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心与愤怒,也绝不是伪装能做到的程度。
也就是当年我们太年轻,没有及时察觉到唐晓翼话语中的破绽,才会被他轻而易举地耍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埃克斯突然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对面的唐晓翼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让你们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前往那个遗迹,确实是我的疏忽。”他语气诚恳,眼神中透着一丝自责,“我在这件事上向你们致以最真挚的歉意。”
埃克斯的低姿态让我一时愣住——自己刚才走了会儿神,难道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关键情节?怎么剧情一下子快进到了“躬酱精神”?
埃克斯缓缓直起身来,继续沉声道:“我们之前也派人前往过那个遗迹,但是我们当时只确认了那个遗迹属于哪个文明,并没有发现里面存在任何危险。”
“就算是那个被称为‘兽’的未知生物,我们这边也未曾有过它们的观测记录。”
也就在埃克斯提及“兽”这个词时,我的心头微微一动,隐隐有些疑惑。
我记得自己当时对唐晓翼说的明明是“虚兽”,怎么现在他们口中却只剩下了“兽”这个字?
唐晓翼没理由在这种专有名词上做手脚,难不成他当时从我口中听到的就只有这个字?
我略作回忆:当时自己刚击退虚兽,虽然不协调感还没那么严重,但仍在分心警惕着那两位打算黄雀在后的后裔,说不定真有可能一不小心嘴瓢。
可与此同时,我也无法排除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我没有说错,那么问题又出在了哪里?
是唐晓翼听错了?可同样在场的查理几人,甚至是听力最敏锐的洛基都没有纠正这个称呼。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听清楚这个词?
那种信息被扭曲、被过滤的感觉,以至于根本无法传达的感觉——我对此并不感到陌生。
只是,这次我不再是接受信息的那一方,而成了提供信息的那一方。
曾经,在那场与现实相关的梦境中,裴晓飞状若正常地说出口的一串字符,即便我再怎么屏息凝神、竭力去听,都无法听清。
而那串字符——■■■■,正是梦境中我监护人的名字。
在我的推测中,希珀尔在梦境中所对应的,正是那个角色,而那串字符或许与她的真名息息相关。
尽管在我之后的探问中,她始终坚持自己只是“希珀尔”——那个她亲自为自己取的名字。
念及此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让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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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谈话仍在继续。
只是如今,场上的氛围似乎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同于此前刻意引导查理他们前往那个遗迹的态度,在了解了遗迹中的实际情况后,埃克斯与亚瑟竟开始试图阻止他们继续深入。
至于阻止的理由,则是“未知”与“危险”——“无论是兽和渡,还是鬼影迷踪的出手,都是我们所未曾预料到的。”
只是,正如我对查理一行人的了解那般,他们并没有因此退却,反而追问得更紧。
无奈之下,埃克斯坦白道:“鬼影迷踪也在追寻着那个文明的泡影,那俩人有很大概率是他们的人。”
这与他之前透露给我的信息一致,态度之诚恳让我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伪装得太好的谎言。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鬼影迷踪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看见口黑锅扣他们头上就好了,真是超级背锅王。
与此同时,埃克斯开始向查理他们述说自己第一次接触那个文明的经历。
那是四年前,他受邀前往一处遗迹,并在那里发现了一串疑似与幻想生物有关的兽牙项链。
然而,还不等与埃克斯仔细查看,同行的另一名人类却突然夺走了那串项链,转身向丛林深处狂奔而去。
当埃克斯再次见到那人时,对方已经失去了生命——从他对尸体伤口与撕裂痕迹的描述来看,死因应当是虚兽的啃噬。
在那具尸体旁边,埃克斯重新拾起了那串兽牙项链。
同时,他还注意到那人身上的鬼影迷踪纹身,以及一块刻有花朵图案的木牌。
说到鬼影迷踪的纹身,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有点奇怪。
从简先生到汉森市长,再到这个身份不明的亡者,鬼影迷踪的成员大部分都有纹身。
虽然这看上去像是某种象征性的归属感,但这样一来,他们是不是就不能考公了啊?
不过……作为一群法外狂徒,都有案底了,因为纹身而不能考公看起来反倒成了其中那件最小的事。
虽然好像也没人说鬼影迷踪的成员一定要纹身……自己要不要干脆找个时间,问问他们曾经的老大——埃克斯呢?
咳咳,一不小心把话题扯远了……
言归正传,还是那块刻着花朵图案的木牌让我有些在意——不对,是非常在意。
虚兽的啃噬连骨头都能腐蚀,而这块木牌竟能在当事人死亡后完好无损,最后还被埃克斯重新捡起,这本身就足够奇怪。
更别说,埃克斯此时还特意提到了它。
它的作用会是什么——身份象征、组织标志、对我的干扰信息,还是那个文明内部的信物?
我几乎是本能地否定了最后一个猜想。
已知那群人类的力量的来源是幻想生物,而在他们的记录中——例如当时的那些壁画,这些力量通常以羽毛的形态展现。
假设埃克斯此刻提供的信息属实,那么这块木牌显然不太可能与希珀尔有关。
更何况,“花朵”与“木牌”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植物的一部分。
其中,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木牌则来自于茎部——植物的营养器官。
这个联想让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十几年前,我和玄子前往现实扫墓时,临走前遭遇的那场袭击。
那些形似“根茎”的扭曲存在,会不会就与这块木牌存在着某些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