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随着运粮的车辆进入怀仁县,张义立即安排几名下属做好入库工作,而后就赶去了县学查看修缮情况。
“县尊!”
县学博士胡数对于则成的到来,表现的很是兴奋,几步就来到对方身前。
张义仔细打量胡数,见其完全没了之前的颓唐,整个人的精神气质至少年轻了十岁不止。
“这边怎么样?还有多长时间能开学?”
说着,他就走进热火朝天的工地现场。
胡数紧走两步,在身侧轻声介绍:“这次需要修缮的房舍总共有五间,需要替换的材料已经全部备齐。今天早上下官才问过大匠,最快也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完工。”
在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一间屋舍附近。只见几名工匠正在拆除原有的屋顶瓦片。
胡数见上官看向自己,又继续介绍:“以前那些瓦多多少少都有些破损,所以工房给出的意见是全部替换。”
张义点了点头,又轻声叮嘱:“既然这样,就不妨用些好材料,还能多用几年。”
“这个请县尊放心,替换的材料全是挑选的上好砖瓦。那间砖瓦窑的东家说了,要是用不了十年,尽管派人砸他的铺子。”
说到这里,胡数眼中隐含着一丝得意。
稍后,等二人绕到后院,胡数就指着一片空地介绍:“下官打算在这里再加盖几间房舍,提供给那些住在城外,回家不便的学生住宿。”
“你这个想法倒是周到……。”
张义思忖片刻,就继续说道:“再盖一个大点的厨房吧。雇上几个厨娘,就负责给师生提供免费饭食。”
“县尊,这倒是好事,可要是提供餐食的话,每日里的花销可是不少呢。”胡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于则成。
“些许钱财而已,都从衙门出了。”张义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大手一挥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胡数见对方这样说,脸上就是一喜。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就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前面那位可是于统领?”
张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即回头看去,就见陈学武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而他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显然是老斥候梁丰,而另一个则是一副陌生面孔。
就在他愣神之际,早有准备的梁丰立即紧走两步,一把抓住张义的手。
“好你个张义啊,可是把我和五岳先生瞒的好苦啊。我一直以为你回老家经商了呢,可谁知道你……,嗨!老梁我心服口服了!”
说着,就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和五岳先生。
张义立即反应过来,先向陈学武点了下头,而后就向那个陌生人抱拳施礼。
“五岳先生一路辛苦,于某公事在身没有远迎,还望恕罪。”
五岳先生也表现出一副数落样子,伸手把对方扶起:“张义……,不对,现在应该叫于县令了吧?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咱们二人会在这种场合相见。”
说着,就伸手指向陈学武:“进入辽国以后,这位陈统领才把你的事情说了。可是把老夫震惊的不轻啊,哈哈哈!”
张义当着旁人的面,可不敢与对方有太多交流。干脆应付了一句就走到陈学武面前:“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陈学武对于则成表现的很是恭敬,先向对方行了一礼,随后才开口说道:“属下怕路上出什么岔子,干脆亲自护送五岳先生过来。”
张义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其放松些,这才转回身拉着胡数向其介绍五岳先生。
胡数听说上官请来了宋国的大儒,自然是欣喜莫名,连忙请几人到房间里饮茶。
张义知道言多语失的道理,更何况陈学武还不是一般人。干脆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只是把五岳先生和梁丰暂且留在县学安顿,约定好晚上给二人接风洗尘,而他则带着陈学武回到县衙去见寿喜。
只是,二人刚跨进县衙大门,迎面就遇到走出来的县尉董虎。
“县尊?你回来的太好了,下官正要去寻你呢。”
“找我啥事?”
“嗨,别提了。西京留守孟推官刚遣人送来消息,说是咱们县的一个乡民,把状告到他那里去了,让您和下官去一趟呢!”
张义闻言,一脸疑惑:“推官?不是管断案的吗?找你也就罢了,怎么还让我去啊?”
董虎则是一脸的无奈:“我也问传信的人了,可一问三不知啊。人家就指名点姓的请您去,您看这事……?”
张义思忖片刻,就点头答应:“行吧!那你让车夫备车,我就随你走一趟府城。”
说完,这才想起陈学武还在一旁呢。
他心中一动:“老陈,你不是没事吗?跟我出去一趟。路上正好跟你聊聊。”
陈学武立即点头应是:“好啊!不瞒统领,多日不见,老陈我还真有点想您了,正想着找机会聊聊天呢。”
稍后,一行三人就钻进车厢,随着车夫甩了一记鞭花,马车就缓缓启动向着府城方向赶去。
“老陈,你是怎么找到五岳先生的?”
颠簸的车厢里,张义斜倚在一角,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陈学武下意识看了眼一旁闭眼假寐的董虎,在得到于则成点头示意后,这才轻声说道:“统领,说起这事,还多亏了您那封书信。起先,属下想着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就先派出大批人手在各处打听。可问了好多人,别说知道五岳先生的下落了,就是这个人他们都没听说过。”
张义心说:那都是自己编的,你能打听出来才有鬼呢。
“那你最后怎么找到的?”
“嗨!最后属下没招了啊,只能拿着您那封信,去郡王府碰碰运气。结果还是张虎带着我在城外找到心灰意懒的五岳先生。说起来也是侥幸,当时五岳先生正让老仆收拾行李,打算去山里隐居呢。属下是好说歹说,才让他断了当隐士的想法,来咱大辽传授学问。”
张义思忖片刻,没发现明显漏洞,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他倒不是怕陈学武怀疑什么,而是害怕寿喜问起事情过往,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就传来箭矢的破空声。
“嗖!”
“啊!!!”
紧接着,车夫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张义暗叫一声不好,刚要有所动作,拉车的驽马也同时发出“稀溜溜”一声悲鸣。
车内的几人,只觉车厢向一侧倾斜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