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卧榻几日的虚症,强行恢复了。
瑞王妃因此撤销了侧妃和姨娘们轮流侍疾的任务,各自回院子好生歇息了。
萧开胤“精神奕奕”地骑上“驰风”出了府,维持了不到一条街便换乘马车,一路往老七的私宅里奔。
他需要好好地养精蓄锐一番。
瑞王前脚刚走,虞柔便带着亲手做的鲜花酥饼和鲜花酱的糖油果子去了今夕苑,给王妃请安。
“我此前在姐姐家吃过一次鲜花酥饼,遍寻京城都寻不到一样的味儿,自己尝试了几次才终于摸到些门道,姐姐快尝尝。”
方妩和白月华是一起过来的,听到这话,方妩冷笑道:“王妃自个都成笑话了,竟然还能和侧妃如此交好。王爷妻妾同娶那夜,你可瞧到什么热闹了?雁儿看到那小花轿来回抬了几次呢,也不知炫耀个什么劲儿。”
那晚她们自闲阁被禁足了,府兵把守,看得严严实实,压根出不去。
“我瞧王妃就是个傻的,可她到底是个王妃啊。不像咱们,日后人老珠黄,又没有孩子傍身,有的苦受的。”
白月华阴沉地看了她一眼:“来到王妃的院子,你竟还如此口不择言,之前的亏白吃了。”
白月华摇摇头,加快步子将她甩下一截。
方妩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跟了进去。
二人先后行了礼,方妩朝雁儿努努嘴:“这是我最拿手的凉水荔枝膏,特地送来给王妃尝尝。外头的荔枝膏都不是真荔枝做的,我这可是真的。”
边说边不无得意地抬起了下巴。
雁儿客气地将食盒递上,竹默见江青姚点头,便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又将虞柔带来的酥饼和果子用七彩琉璃盏盛了,给每位主子置了一盘。
鲜花酥饼有三个式样,莲花状的、海棠花状的和兰花状的,个个栩栩如生,散发着不同的香味。
方妩看着这些酥饼,再看看自己的凉水荔枝膏,不由得撇撇嘴。
被比下去了呢。
她捏起一块莲花状的酥饼尝了一口,入口竟有一股莲花清香,不由得酸道:“王妃屋里竟藏了这些好东西,这几日姐妹们都辛苦得很,也不见王妃犒劳犒劳大家。”
白月华嫌弃地斜她一眼:“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不成?看到好吃的便馋成这样?”
方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这人怎么回事?她们俩同为姨娘,不是应该同一个阵营吗?
江青姚淡笑着看一眼她们俩:“来王府后一直不得空叫你们过来坐坐,这酥饼是虞侧妃做的,方姨娘若喜欢,日后多去藏拙阁走动走动便是了。”
虞柔很好相与地笑笑:“白姨娘若喜欢,我日后再做便叫人送些去自闲阁。”
她是侧妃,有点脑子的姨娘都不敢接这话,只会谦虚客套地推拒。
可方妩不一样,她眼睛一亮:“侧妃就是如此平易近人,那我便先行谢过了。侧妃下次什么时候做?我可以自己过去拿的。”
她想的是,这个侧妃好骗,白月华不肯跟她站一个阵营,那她日后拉拢侧妃。
虞柔略有些吃惊地瞄了她一眼,没料到她竟如此厚颜无耻,硬着头皮道:“我都是隔十天半个月做一回,总不能常吃一种,要换换口味的。”
方妩大喜:“你还会做别的好吃果子?”
虞柔有点头疼,瞧她那样子,难不成日后要常常叨扰自己?
等她们三个离开后,江青姚让竹默把虞柔带来的糕点都倒掉:“以后她带来的糕点,你们一口都不许尝。”
竹默不问缘由,收拾好糕点便要拿去扔掉。
谁知出了屋子没多久,便被兰秀拦下:“我去扔吧。”
“王妃吩咐过,咱们院里的人一口都不许吃侧妃送来的东西。”竹默叮嘱两句,便去小厨房给王妃准备午膳。
兰秀悄悄拿回自己屋子尝了一块,她最爱吃的便是这鲜花酥饼。
谁知吃完一块又忍不住吃了一块,渴了便喝几口方妩送来的凉水荔枝膏,不一会儿盘子便都见了底……
瑞王回府时,漫天晚霞铺展在天上,绚丽夺目,美如仙境。
明日是个艳阳天。
因着张德全曾亲自回来传话,说瑞王今晚要和王妃一道用晚膳,所以江青姚只能叮嘱兰秀莫要再往菜里加牛乳。
兰秀一边挠着脸,一边闷闷不乐地点了头。
江青姚关心道:“你挠什么?”
“许是奴婢适才择菜没洗手便碰了脸,没什么大碍。”
主仆俩正聊着,萧开胤回来了。
江青姚不情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出去迎接。
她原以为萧开胤会逼着她相信他没有碰虞柔,但这一点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想要虞柔做的,虞柔都已经做到,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和离前,她只需表现得很是介怀,不与萧开胤亲近便可。
用完膳净手后,萧开胤接过竹默手里的巾帕,很自然地执起江青姚的手帮她擦水渍。
江青姚下意识抽了下手,只这一下躲避,便让萧开胤的眼神黯了黯:“我没碰她,皎皎,别嫌弃我。”
声音很低,哀伤中近似带着恳求。
他紧紧捏着江青姚的手指,又怕将她捏疼了,到底还是松开些许,好在她没有再躲,可蜷曲的指头还是将她的抗拒展现了出来。
萧开胤没再辩解,仔仔细细把水渍全都擦干。
江青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察觉萧开胤浑身上下都透着莫名的悲伤,一双眼更是黏在她身上似的不肯挪开。
想到太子卖官鬻爵的事应该快要爆发了,她忽然有点不安,但愿这一世不会牵扯到江家五房:“王爷兴致不高,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开胤苦笑:“我不愿娶虞家女,更不愿碰她,如今你我二人因此生出罅隙,我还能有什么兴致?”
他明知她对自己的罅隙压根不在此,但只能一直这样骗自己。
江青姚无语地抬头看去,他黯然神伤的样子不作假,应该确实是情伤。
她苦涩地扯了下嘴角:“王爷妻妾同娶便罢了,圆房也是先和侧妃圆的,妾身在众人眼里已是个笑话。妾身心中如何能不生罅隙?”
萧开胤苦涩地扯扯嘴角,又深深地看了她很久。
“天色已晚,王爷回去歇息吧。”江青姚冷言相拒,生怕他又神经兮兮地想留下来。
萧开胤倒也没纠缠:“好。”
江青姚目送着他的背影,忽然趔趄了下,恰好踢到一只瓷瓶。
吴嬷嬷及时将她扶住:“王妃可是不舒服?”
竹默捡起地上的瓷瓶。
正是楚太医给萧开胤的那一瓶,眼下瓶口大开,里面已经空了。
今夕苑上下都不知这瓶药的来历,更不会得知到底是谁服用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