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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

那场肉搏,虽说我赚了曾少雄好几百万,可到现在,我依然还能体会到破产后那种痛不欲生的挣扎。

还有那种炎凉世俗里的势利与卑微。

再一想起曾少雄那时无比凶残的样子,我现在真想反手赏这个阔少一个大嘴巴子。

可是,我现在就坐在曾金山身边,是贵宾之位啊,这个时候,任何对曾少雄的轻举妄动,都是对东道主曾金山的不尊重,这也有失绅士风度。

看见曾少雄起身过来斟酒,我隐去眼里的仇恨,扭头跟曾金山说道:“我不喝酒的曾老板,吃完饭以后,我还要开车呢。”

张玲玉一直留意酒桌上的气氛。

见我收起仇恨之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忙在一旁微笑道:“你丫那辆车子就放在酒店门口吧,等会我让牛峰把它拉到废品收购站去,治好洗月的病以后,你直接开辆宝马回唐州。”

“开宝马回唐州?”

我表示严重怀疑。

张玲玉隔着曾金山,含笑回了声:“嗯哼。”

我那辆破车,还是我跑到玖陇农化打工那一年买的,买来时也就几万块钱,在超级总裁张玲玉的眼里,确实也只能算一堆废铁。

不过,换辆宝马回唐州,很显然这是张玲玉变相在跟姐夫曾金山伸手,其实是偏心我了。

我掉下白头谷没有摔死,而且用银针治好了云水道长,这些事情,曾金山听张玲玉讲过。

张玲玉告诉曾金山,我虽然没能找到万岁山,带曾洗月到万岁谷桃花潭里泡澡治病的事情也只能告吹,可这并不影响合约的履行,因为,我极有可能用传世银针治好曾洗月。

曾金山一直都很信任张玲玉,这次同样相信不是杜撰,所以,听到张玲玉的话以后,我连一个停顿也没打,叫张玲玉赶紧把我请过来,而且还设宴盛情款待我。

听说张玲玉要我送我一辆宝马,曾金山微微一笑。

人家是夫唱妻随,我这时是小姨子唱而姐夫随,说道:“何止一辆宝马,真要洗月的病被我给治好了,到时候,我直接送我十个亿。”

送十个亿,这里边可是有典故的。

曾洗月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张知音就因难产而死了,没过几年,苦难再次降临在曾洗月身上,让她患了一种奇怪的傻症。

曾金山对这个女儿特别疼爱,放话出去,谁要是被他女儿看中了,并且愿意娶他女儿,他先给谁十个亿创业资金,曾家庞大的基业,将来也跟曾少雄一人一半。

我跑来长阳躲债那阵子,张玲玉曾带我去过攒香居,就在曾洗月见到我第一面时,竟然傻乎乎地扑到我怀里,说要给我生个小孩,后来,又把我那条金犀皮带给抽走了,这些,曾金山和张玲玉都心里有数。

所以说,曾金山现在要给我十个亿,这就等于他要招我为东床快婿。

而曾金山之所以放话,主要因为他看见张玲玉信心十足,以为女儿曾洗月这次真的有救了,于是,坐在张玲玉和我中间,忽然有一种左右逢源的感觉。

此话一出,我可就有些着急。

要知道,我跟潘小兰和代香草的事情还没整明白呢。

“让曾老板高看了,我呀也只是半路出家,不过,大小姐的病,我一定会尽心去治的。”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为了不让曾金山扫兴,我又不得不采取委婉的语气。

曾金山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我听玲玉说,你得了一根可以治疗疑难杂症的传世银针,有这事吧?”

包厢里在座的除了我,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包括牛峰都没有资格入席,所以,曾金山这时说话也不遮遮掩掩。

我说道:“实不相瞒曾老板,银针呢,我确实得到了,而且用它治好了两个人,一个是云水道长,另一个是我朋友的婆婆,这次过来,我会尽一万个心,曾老板你大可放心就是了。”

有了治疗云水道长和罗茶花婆婆的成功经验,对于治疗曾洗月,我也是信心满满,因而表示问题不大。

却听忽然传来一阵阴腔:“哎哟喂,也别尽一万个心了,可别是个江湖骗子就行,这全世界的大医院都去了,见过的专家少说也有两火车,我看,也别吹牛,等治好再说吧。”

话是从曾金山小老婆李云珠嘴里说出来的。

对于李云珠来说,既然她跟曾金山结婚了,这十个亿里边,起码有她一半,听见曾金山随便送人,她当然不开心。

却是曾金山狠狠瞪向她,道声:“你!”

太不像话了,这话,曾金山没有往下说。

客人在身边,他又不好大发雷霆。

伸手从抽纸盒子里抽出几张餐巾纸,曾金山递给李云珠,甩动手面说道:“把嘴,把嘴擦擦。”

把嘴擦擦?

我的个去。

忽然之间,我感觉曾金山说话还怪直接的,几乎没给小老婆留什么面子。

可是,偷偷望了望李云珠俏美的脸蛋,肤如凝脂,唇线优美,根本没有要擦的米粒饭渣之类,哪有什么要擦的地方呢。

我顿时明白了。

原来。

这是曾金山嫌李云珠说话不中听,要李云珠少说话,真要是有米粒饭渣什么的,估计曾金山又不说了。

嗨呀,大佬说话就是任性。

惊叹之余,我微笑道:“曾太太说得非常在理,要说吧,我也只是半路出家,又对传统医学一知半解,治好云水道长和我朋友的婆婆,我看,那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哈。”

能说这种话,证明我还有自知之明。

却是曾金山霍地站了起来,“不,那不是意外!”

看见曾金山满眼冷峻,在座的全都傻眼了,气氛瞬间也变得僵硬无比。

能看出来,他是多么渴望女儿的病能够治好,这也是一位慈父很自然的反应。

张玲玉最能体谅曾金山的苦衷,考虑到我的面子问题,这时赶紧偷偷扯了一下曾金山的褂襟。

曾金山这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坐下来以后,然后点根雪茄,慢慢聚集着精气神。

“我跟你说秦神医,这次给小女治病,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必须百分百!”

曾金山捏着雪茄,在空气里用力戳了戳,然后望向我,眼圈红红的。

伟大的父爱!

我看到了,体味到了,也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