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561章—蓝色的弦月
“嗯。”
轻声的喃喃之后，再没有任何声音。
感觉怀里的人轻了许多。
这或许并不是假的，这就是灵魂的重量吧。
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很轻，蒂娜柔软的躯体被静静放在地上。
她的脸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颤动。
只有微过的风吹拂过她的发丝。
金色在黑暗中慢慢摇动。
脸上的崩裂似乎停止了，但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纹路。
就像是破碎的瓷器。
但是很好。
很好。
她的死亡，很是平静。
莱耶。
巴维特克家族。
罗在心底慢慢念出这两个词汇。
都与那位金发帅哥的战斗拉扯暂时分开。
都站到了罗的身旁，“怎么样？”
“死了。”罗慢慢说道。
没有什么记忆浮上心头，毕竟只是同行一路的少女。
但是，某种悲伤还是冲击着内心的堤坝，“蒂娜死了。”
“那我们也该走了？”
“你们走不了了！”
一声怒喝，某种东西撕裂了天穹。
但是再一看，这个地穴的天花板并没有丝毫的破损。
一条巨大的灵界鲸正在慢慢扭动自己的身躯，他的头顶，一个如同几个圆泡粘合在一起的灵体正露出凝重的面色。
我的水手长应该面色凝重吧。
罗的内心这么期待。
而一位手握漆黑权杖的男子也跟随着水手长冲进了这处空间。
他的身影被一种蠕动的黑色所包裹，就像是最诡异的怪人一样。
偶然在黑色阴影斗篷下露出的面容线条，也是扭曲而怪异。
尖利的下巴似乎可以刺穿人心。
“阴影潮汐！”
那道身影大声喊道。
“喂喂喂，水手长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可以穿墙啊。这也未免，太作弊了吧。”
罗大声喊道。
而这声呐喊被掩盖在了灵界鲸的咆哮当中。
他的口中，灵界的灵子正在汇聚，不是水手长的究极杀招，灵子崩坏，而是……
灵能灵子炮！
罗甚至在心底替水手长喊出招式的名字。
阴影的潮汐之上，人的头颅慢慢探出，他们挣扎、嘶吼、尖叫，冲向灵界鲸。
而灵子炮的轰击也与那阴影潮汐相撞击。
“不愧是公爵家族，根本拦不住呢。”
罗的笑容露出了八颗牙齿，这是最灿烂的笑容。“都，阻止他的动作，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表情逐渐收敛。
那些玩弄，戏耍，搞笑的心情逐渐消失，只剩下内心最完美的平静。
罗的手中，简易随身航海日记本轻轻合上。
封面上的眼球慢慢滚动，似乎在窥视罗的灵魂。
“不要这么看我，看守好里面的内容。”
罗低声说道。
脑海里，回忆起了游甫教导他的仪式。
那个改变月相的仪式。
虽然不知道这个仪式意味着什么。
但是，罗的喉咙里，轻声的喃喃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一样。
“憎恨这个世界的人啊，”
“怎么可能允许？！”
金发笹海大声吼道，挥下的制裁大剑像是恐怖的光芒聚合。
骑士的光之力在他身上汇聚。
而一道黑色身影挡在了罗的身前，“你，不准打扰。”都宽广的肩膀好似山一样。
而罗的第二句唱词也已经唱出。
“憎恨吧，无力地憎恨吧。”
“憎恨即是最强大的力量。”
“当你到达憎恨的尽头，你也窥见到了……我。”
这不符合任何的仪式魔法。
因为竟然模糊了主体。
甚至是将自我投映到了另一位伟大存在的身上。
这属于极其危险的仪式魔法。
但是罗却感觉……这不像是从神那里学来的仪式魔法。。
而更像是幽暗密林里，不曾开化的原始人，他们在狩猎、餐食、献祭之后，会唱起的歌谣。
原始，而又带着那一刻、那一刹那的血腥。
而那鲜血的味道也穿透了时空，向着罗追索而来。
罗甚至想要呐喊，不要过来！
但是，对于游甫的信任，那一刻，那一刹那的友善，那一场同生共死的冒险，罗继续唱道。
“你向我祈求，却不知我即是你。”
“我从你的憎恨中诞生。”
“无需颂念我的名字。”
“因为我的名字即是你的名字。”
“唯有此刻，我已抛弃那个名字，拥有了新的名字。”
“但是……我依旧是一切憎恨的尽头。”
憎恨。
憎恨。
某种禁忌的情感在罗的身躯里抓挠。
他们像是一千万只蚂蚁，一万亿只老鼠，他们在身躯里爬动。
他们甚至钻进自己的脑海，啃咬着那些痛苦的回忆。
罗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已明白你的憎恨，此刻，说出你的愿望吧。”
某种超越时间与空间。
不，甚至超越世界的注视似乎已经来到这里。
罗的喉咙里，话语即将吐出。
毁掉巴维特克家族！
杀了那个叫莱耶的男人！
撕碎他们！
蹂躏他们！
践踏他们！
将一切的恶意挥洒。
直至这里成为你的世界！
但是……那句你即是我却久久缠绕在心头。
某种轻声的微笑在心底抓住了罗的思绪。
“请，改变月相。”
罗轻声说道。
他的眼瞳里，深邃的黑色与明亮的红色。
还有最纯洁的白色在闪耀。
那是杀戮的黑色。
那是鲜血的红色。
那是白骨的洁色。
但是……罗的心却依旧是自己的。
罗甚至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你还不是我的信徒啊。”
“变成，蓝色的弦月！”
罗大声呐喊。
某种超脱常理的力量似乎正在动作。
那只是最恐怖的怪物投来的视线。
那只是来自至高的窥视。
某种超脱常理的力量正在投来注视。
只是注视。
罗感觉自己像是从最可怕的深渊里走过。
但是……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者……什么也没有发生。
罗茫然地望向四周。
那就是那个仪式吗？
怎么好像……
……
黑骷髅号上。
操舵的维安抬起头来。
黑色的洞月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驱赶那个月相。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占据那个位置。
维安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但是只有一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当蓝色的光投下。
他看向岛屿的方向，“船长！”
心中充满了期待。
炮击落在黑骷髅号的侧身，他急忙转动船舵。
呵呵呵，就快要结束了。
真期待见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