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500章—家犬、窃窃私语
昏暗的地窖里。
幽深的暗穴像是没有尽头的螺旋。
一根白色的羊油蜡烛焠燃一点橙黄色的烛焰。
简单的麻绳燃烧时的火焰，一点点蜡油从圆滚滚的蜡烛身躯上滑落。
白净的颜色染上了些许麻绳灰烬的暗沉。
堆叠起来的奇形怪状的蜡烛油在蜡烛的身上，在地下陶瓷的盘子里，还在……那开始的顶端。
某处，传来呼啸的风声。
一身仆役打扮的男子静静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这里是螺旋之下最深的地方。
一圈圈座椅从中间开始，逐渐向上，层层叠高。
每一圈，都是椅子数量的增加。
最中心的地方，只有一个可容两三人站立的狭小空间。
那里，一身黑袍的【家犬】静静开口。
如同抽拉小提琴的声音仿佛是在烈火中失去了本来面目的气管里喷吐出的杂音。
“诸位同胞，再一次聚集于此，是为了我们旁观之事。”
他的声音与上一位主持会议的人声音完全不一样。
是换了一个人。
还是说，利用【恩赐】或是技巧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嗓音。
比如将烧红的炭块塞进嘴巴里。
让他滑过喉咙。
滚烫的灼热中，从喉咙里吐出来的，是痛苦的哀嚎与满是鲜血的肉块灼烧之后的烟雾。
之后再用治疗的【恩赐】让喉部的肌肉、气管重生。
“今天，简直像是种种事件交错之后的狂想曲，我甚至能够听见种种诡异的杂音。同胞，请汇报你所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慢慢说道。
黑袍在黑暗中旋动。
像是审视着上层的所有人。
但是他的兜帽应该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他应该什么也看不到才对。
但是他的脑袋却轻轻颔首。
似乎很是满意此刻的情况。
一名同胞站起身来。
他像是咀嚼着什么东西。
肥大的身躯会让人联想到狮子。
或是神所不允许的禁忌之中的【憎恶】。
“三老策划了针对蒂娜大小姐的阴谋，他们……他们利用笹海少爷拖住了那位莱耶，阴谋利用某一位混入巴维特克城堡的男子，用一把匕首，杀死蒂娜大小姐。”
他的声音尖细。
但是诡异的是，在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咀嚼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息。
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含混。
他挠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很是期待之后的发展。
【家犬们】没有一人说话。
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他们既不在乎阴谋，也不参与阴谋。
只有巴维特克家族的领袖，巴维特克公爵诞生，他们才会去献上忠诚。
而那位的命令，其中有多少阴谋他们也不会在乎。
因为他们是【家犬】。
是只听从于巴维特克公爵的【家犬】。
只知道来自巴维特克公爵的命令，而不会质疑的【家犬】。
他们唯一的思考，就是如何完成巴维特克公爵的命令。
“嗯嗯，巧合的是，他们借助了某一位同胞的帮助。”
最下方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慢慢点着脑袋。
仆役站起身来，“我遇到了那位刺客。”
没有任何的声音。
但是仆役没有任何的质疑。
【家犬】不需要哗然。
“然后我告诉了他蒂娜大小姐的所在。”
仆役慢慢说道。
没有任何声音。
仆役缓缓坐下。
“做得很好。”
最下首的，如同在火焰中扭曲的话语慢慢传来。
“我们是【家犬】，不参与家族斗争的【家犬】，我们不帮助任何人。他在城堡里的身份，应该会将蒂娜大小姐的所在说出。所以他这么做了。隐瞒，便就是对于那位少女的帮助。呵呵呵，但是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黑袍之下的【家犬】，会议的主持人慢慢抬头。
但是他依旧看不到人。
【家犬们】顺着他的视线而去。
一位同胞站了起来。
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那场刺杀并没有完成。我们观测了莱耶与笹海的战斗。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三老之一，莎拉克拉曼大人，被杀。”
这件事情已经隐瞒不住。
或者说。
“三老想要利用这个事件。”
主持者慢慢开口。
消息已经通过种种渠道传播了出去。
巴维特克城堡里的每一位巴维特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三老的目的，绝不可能仅仅是无聊的质问。
他们是要摁死蒂娜-巴维特克。
每一位【家犬】的脑海里，都回荡着这些他们收集来的情报。
“我们之中，有谁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莎拉克拉曼大人吗？”
一个黯淡的声音轻轻问道。
声音在空气里回旋。
他似乎介于事件之外，拼命地渴求真相。
又像是悄无声息地抛出问题，像是下一刻就会喝起茶水来。
“我们专注于莱耶与笹海的战斗。而且我们也不愿意卷入那场阴谋暗杀当中。”
主持者慢慢说道，“但是，确实有人看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一个无声的问题在回荡。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起身来。
如果他不是身材矮小，那么他必然是最近才加入进来的，从【幼犬】的训练场中走出来的，新的【家犬】。
不再是幼犬的他，已经能够掌握能级低量的【恩赐】。
“那个时候，我旁观了那场暗杀。
一道影子从门缝下钻了出来。
然后，消失了。”
他慢慢说道。
“我们本应介于事情之外，但是总有些消息会传入我们的耳中。知道这些事情，但我们要闭上嘴巴。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们是不会吠叫的【家犬】。”
主持人慢慢开口。
“那么……蒂娜大小姐的说辞是真的咯。所谓的暗杀者，真的是一道影子？”
那个肥胖的身躯站了起来，惊讶问道。
一切在他们【家犬】的世界里串联成了真相。
但是……
“但是我们必须闭嘴，除非巴维特克公爵命令我们说出来，否则我们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主持者慢慢说道。
“那么，三老究竟打算怎么使用这个事件？”
一道黑色影子站起身来，问道。
他的身影像是扭动的黑影。
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扭动的诡异如同最可怕的、恐怖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