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献面露疑惑,贾充却是先上前一步,喝问:“此人不是关在...安置在礼宾殿好生照料的吗?”
“她说是有要事...”卫兵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罢了。”夏侯献道,“且让她来吧。”
“喏。”卫兵转身离去。
谭绍眼珠一转,道:“大王请这边走,寺庙后园有座凉亭。”
一行人很快被引到凉亭处,女婢们端来茶水和瓜果放在一张方形的石案之上。
夏侯献与贾充隔案对坐,诸葛夫人则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为郎君端茶倒水。
唯独谭绍站在凉亭边,顺着长廊上一排排甲士看去,不多时,两道倩影出现在长廊尽头。
潘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被鸨儿拉着去见客,她好歹曾是吴国皇帝的夫人,这种羞辱的感觉真的非常难受。
她看了孙鲁班一眼,很奇怪对方为何心态转变得如此之快,曾经高高在上的楚太后怎么就这样了呢?
但很快她又暗自叹气,自己要真那么有骨气,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大王,人已带到。”
穿过长廊,二人终于来到夏侯献面前。
“妾身孙鲁班拜见大王。”
孙鲁班当即跪拜,丝毫不拖泥带水,跪下后随即拍了拍潘淑的屁股,示意她不要失礼。
潘淑恍然若失,这才缓缓跪下,膝盖触碰石面的瞬间,一股冰凉又硌人的触感传来,令她很是不适。
“妾身潘淑,拜见大王....”她弱弱地说。
“抬起头来。”夏侯献端着茶碗,侧目看去,并未让二人起身。
潘淑缓缓抬头,脸上略施粉黛,黛眉犹如柳叶,唇瓣涂着朱红的胭脂,尽管一副多愁善感的神情,却依然尽显娇媚。
谭绍眉头一皱,这不是自己妻妹吗!
他又看向孙鲁班,心中咬牙切齿,如果梁王当真要强纳潘淑也就算了,毕竟这种事情他无可奈何。
可你孙鲁班恬不知耻,跟妓院的老鸨有何区别?
此刻几人的目光都被潘淑吸引。
夏侯献嗫了一口茶,打量着她。
诸葛灵红唇咬得更紧。
女人最懂女人,她一眼便看出此女妆容里的小心思,最主要的是这女人的底子也太好了,这次样貌简直摄人心魄!
贾充想看又不敢多看,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没必要为了一饱眼福令大王不满。
终于,孙鲁班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潘淑受先父所宠,妾身一直以母视之,可如今她们孤儿寡母无所依...”
“唉~苦一苦妾身没有关系,可是妾对她们母子实在于心不忍。如若大王不嫌,还望看在小虎的面上善待潘淑母子。”
夏侯献沉吟片刻问道:“那你呢?莫非你就没有所求?”
孙鲁班伏低:“妾乃戴罪之身不敢有所求。”
“嗯....”夏侯献再次让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服侍过人吗?”
孙鲁班肉眼可见地一愣,心中甚是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我都嫁过两回人了,岂能是完璧之身...
噢,似乎话里有话。
仔细想想,自己在那类事上总是被服侍的一方。
梁王似乎喜欢纯的,他看潘淑的眼神显然就不一样,虽说潘淑也曾是人妇,但那窈窕的身段和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好似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般。
念及于此,孙鲁班故作矜持地摇头:“妾身...”
谭绍见这孙鲁班这副模样,惊讶无比,这女人不会被什么人上身了吧?
夏侯献开口:“方才你曾言,为了让孤照顾她们母子,你自己苦一苦没关系?”
“啊....”孙鲁班一时语顿,莫非自己也有机会....
记得父皇年轻时也曾召多人侍寝,原来这位看上去正义凛然的梁王竟也有如此癖好。
如果真是这样,她却有点后悔让潘淑来了,人就怕有所对比,她虽然骄傲,但也不得不承认在美色方面她跟潘淑完全没得比。
见夏侯献的目光依旧审视着她,孙鲁班收起这些心思,连忙恭声道:“是,妾身甘愿为大王尽犬马之劳。”
“好。”夏侯献点头,“既然如此,孤有件事要你去做。”
“请大王吩咐。”孙鲁班伏低。
“孤记得武昌宫亦有织室,负责织裁宫中衣服,孤素闻全公主心思缜密,心灵手巧,不如帮孤去织件衣服。”
“嗯....”孙鲁班先是点头,随后眼睛瞪得老大,“啊??”
就在孙鲁班惊愕懵逼之时,夏侯献看向潘淑摆手道:“跪着挺累的,起来吧。”
“多谢大王。”潘淑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身子摇摇欲坠,有些站不太稳。
“多谢大王。”孙鲁班也跟着谢恩,作势起身,夏侯献却是看过来,冷声道:“你继续跪。”
“是。”孙鲁班复又跪下,咬了咬嘴唇。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向人下跪,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她顿了顿,委屈地说:“可是大王,妾身不懂织布,恐怕不能....”
“你可以学。”夏侯献出言打断。
“等下我会叫人把图纸送去织室,你就按照图纸编织剪裁,完工后告诉许昌宫署令张衡,他会继续安排你的工作。”
孙鲁班这才终于住口,她发现夏侯献是真的想要折磨自己,这跟贱婢有什么区别?
“大王...妾身....”
“去吧。”夏侯献拿起诸葛夫人刚刚倒好的热茶。
孙鲁班欲言又止,但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不敢再多言,跟着侍卫离开了凉亭。
潘淑还站在那里,贾充对谭绍使了个眼色,接着看向夏侯献:“大王,臣等就先告辞了。”
随后很快走出凉亭,快步离去。
诸葛灵起身拿来一张蒲团,面带笑意地看向面前这位紧张的美人:“坐过来吧。”
她现在开始理解王元姬的心情,明明心里不愿郎君和别的女人分享,但除了拿出气量去笑着接受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潘淑小心翼翼地走来,动作轻柔地坐下,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大王,全公主自幼被他阿父溺爱之至,纺衣织布之事真是为难她了....不瞒大王,妾曾经就是织室出身,不如让妾为大王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