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来一阵微风,面色潮红的诸葛灵借故岔开话题:“那个...还是把窗子关上吧。这样下去妾和大王都要着凉的。”
“不觉得今晚月色很美吗?”夏侯献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诸葛灵不再破坏意境,身子泡在暖暖的水里,春日的江风早已不再那般寒冷,反而拂在面颊很是舒心。
夏侯献看向窗外:“这里算是武昌城中最高之处,你瞧瞧看,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江吗?”
诸葛灵扒着木桶边缘,只露出一点点眼睛,月色明亮,隐约看到月光洒在江水上,波光粼粼,大江上还有往来的船只,船只上点着火把,星星点点。
夏侯献从身后抱住了她,起初她吓了一跳,但很快还是接受了这样。
“这样的景色不常见,若是武昌没有宵禁,城中各处再张灯结彩的话,这里的风景会更加美不胜收。”
“这已经很好了!”诸葛灵感觉自己好幸福,眼前有美景,身后有爱人。
夏侯献兀自叹气,如果这时代已经会做玻璃落地窗就好了。
璀璨夜景、落地窗、高层、美人.....
这才是美不胜收。
“站起来。”
“嗯?”
“抬起来。”
“啊!?”
............
“大江东逝水,英雄浪淘尽。”
“乱石穿空起,惊涛拍岸来。”
“楼阁高锁时,明月照我心。”
“阁中有灵凤,高鸣彻九州。”
“凤鸣乘风至,葛郎丧胆还。”
翌日,夏侯献将这首随性而作的五言诗分享给了几位心腹。
贾充听完,目瞪口呆:“大王真是深藏不露,臣跟了您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您作诗..这...臣只能说,目眩神迷,五体投地.....”
“好了公闾,这几个词你之前说过了。”
夏侯献心中确实有几分得意,这是他第一次作诗。
这诗虽说是从脑海中的名篇中拼接而来,平仄也未有认真斟酌,当真就是即兴之作,但似乎魏晋时代的五言诗对平仄和押韵并没有太多要求。
就比如曹植的《白马篇》“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嵇康的《酒会诗》“乐哉苑中游,周览无穷已,百卉吐芳华,崇台邈高跱。”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同于贾充一阵狂舔的行为,钟会和阮籍就理智一些。
这时,阮籍带头逐字逐句地分析起来。
“‘大江东逝水,英雄浪淘尽。’这滚滚大江见证了多少英雄豪杰。孙坚、孙策、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孙权......大江淘尽英雄,留下皆是鼠辈尔。”
钟会深以为意,跟着分析道:“大王这句‘乱石穿空起,惊涛拍岸来’,正是我大魏水师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真实写照。”
嗯....是也不是。
夏侯献不置可否,继续听着二人分析,阮籍越说越激动:
“这句‘阁中有灵凤,高鸣彻九州’写得好!”
“这莫非预示着某种祥瑞?这阁想必就是九州号的楼阁,大王一鸣惊人,响彻九州,让臣不由得想起了太祖的那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说着,他一拍大腿:“同样得豪迈!”
阮籍接着道:“‘凤鸣乘风至,葛郎丧胆还。’”
“哈哈,最后这句更是点睛之笔!葛郎,乃诸葛恪是也!”
“妙,妙,妙!”贾充见终于能插上话,抚掌赞道。
“公闾是属猫的吗?”夏侯献瞧了他一眼,笑问。
贾充愣了愣,“臣属鸡的,呃...再者说,十二生肖中有猫这只兽吗?”
阮籍捋须大笑,钟会则是摇摇头,心中鄙视贾充没嗑硬唠!
众人看上去都很开心,不过开心归开心,夏侯献却不想装过头了,本来也就是即兴而为,图个乐而已。
钟会却是郑重其事地看着他,沉吟道:“大王文比陈思,武类太祖。臣此生能跟随大王,是臣之荣幸。”
“士季巧言令色的本事跟公闾学得很快。”
夏侯献打趣地说了一句,并不知道此刻钟会是真的心悦诚服。
“不知大王可为此诗取名?”阮籍忽然问道。
“未曾。”夏侯献摇头。
阮籍捋着短须,思忖一阵:“《武昌行》如何?”
“太祖当年便有如此风雅,着有《蒿里行》、《观沧海》、《短歌行》等名篇,而臣观大王之诗亦有太祖之神韵。”
夏侯献斟酌着,口中复念“凤鸣乘风至,葛郎丧胆还”,说道:“不如就再通俗一些,就叫《赠诸葛》。”
...............
武昌宫,礼宾殿。
铜镜的女人望着自己略带憔悴的脸庞怔怔出神。
“阿母。”耳边响起幼子孙亮的声音,“有,有人来了。”
潘淑急忙走至门外,只见门外站着一女婢,见她出来后,赶忙凑近小声说道:
“潘夫人,仆打听过了,现在魏军只是把我等软禁此处,不出这礼宾殿就不限制自由,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好。”潘淑回头看了看六岁的孙亮,本想开口让女婢帮照看一下,她去去就回.....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索性带着孙亮一起走。
“太后现在居于何处?”
“仆为夫人带路。”
....
不多时,三人穿廊过巷来到孙鲁班的房舍。
“太...孙夫人就在此处。”女婢说了一句就很快退去。
“阿母,儿害怕。”孙亮好像对孙鲁班有些抗拒。
潘淑回头,蹲下身子宽慰道:“亮儿不怕,进去后亮儿不说话就好。”
孙亮弱弱地点了点头。
潘淑领着儿子推门而入,“太后,太后!”
叫了几声却没人答应,于是她又朝更深处走去,继续呼唤:“太后?”
“胡叫什么!”
只听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你这般叫我,是想让我早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