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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的青徐南北跨度很大,此地不像扬州,各路将军几乎都聚集在寿春附近。

青州刺史治所位于齐国的广县,徐州刺史治所位于彭城,而都督青徐诸军事的胡质则是屯住下邳。

彭城刺史府堂内,胡遵看向从河北风尘仆仆赶来的儿子,皱起了眉头:

“玄威,丞相不想让我去拿这平叛之功也就算了,为何把你也派了过来?”

在胡遵看来,那青州叛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贼寇就是贼寇,从来就只会见风使舵。

尽管在大魏是有一条清晰的鄙视链,像安定胡氏这类关中豪族,向来不入中原士大夫的眼。

但这并不影响胡遵鄙视那泰山贼出身的孙毓。

胡奋作为相府参军,本可在邺城为夏侯献出谋划策,等到叛乱平定后,自然会有加官进爵,可如今却被“扔”到了徐州,也难怪胡遵会不太高兴。

“阿父,丞相并非是亲近嫡系,来之前他可是对阿父大人赞誉有加。”

“你这兔崽子,胳膊肘净往外拐!”

胡遵气呼呼的:“我徐州多年都没有什么战事,我的大刀都快生锈了。此番平叛不用我徐州之兵,竟让文钦从淮北进军,你说说,这不是滥用嫡系是什么?”

胡奋没去照顾阿父的情绪,却是讲起了道理:

“淮北都督区就在临近的谯郡,徐州军和淮北军谁去平叛都一样,不存在舍近求远的问题。”

“另外,文将军所部本身就是机动部队,比起徐扬二州中外军,并没有明确的驻防之任。”

“故而丞相用文将军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胡遵嘴角抽了抽:“好好好,你儿时我让你多读书,看来是我的错啊,到头来道理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老胡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治理州郡他不擅长,砍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伐吴没他的事,平叛还没他的事,他都一把年纪了,如果仕途就到此为止,那怎么能行。

自己的几个儿子才能都还不赖,他老胡再努努劲,混个三公级别的将军,以后他岂不是能单开族谱了?

越想越气,胡遵索性扭过头去,不敢跟丞相置气,还不敢跟儿子置气嘛。

胡奋这人其实有点恶趣味,他喜欢把人逗生气了,随后再给人一颗甜枣,对自己家老爹也不例外。

他扭头向着几个侍从挥了挥手,只见侍从双手捧着诏书缓步走来。

胡奋接过后朗声道:“左将军胡遵听旨。”

胡遵明显一愣,发现儿子手中的东西确是皇帝诏书无疑,这才恭敬地拜道:“臣胡遵,听旨。”

“左将军胡遵文武兼全,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特赐假节、行征东将军事、都督青徐诸军事。”

胡遵长跪不起,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

征东将军?

那胡质呢?

现任征东将军是胡质,寿春人,虽然都姓胡,但两家没什么关系。

这时胡奋在耳边道:“阿父,儿念完了。”

胡遵这才起了身,随即疑惑道:“不是...陛下让我代行征东将军事,我确实感激不尽,可这直接夺了胡都督的兵权,人家岂能乐意?”

胡奋却是反问:“阿父久在徐州难道不知?”

“不知什么?”

胡奋道:“胡都督从今年年初便多病缠身,虽说政务勉强能够处理,但领军出征就强人所难了。”

“胡都督多次向庙堂请示,希望回京养老,丞相念在其功勋欣然同意,允他入朝任骠骑将军,但好巧不巧遇上幽州叛乱,便暂且搁置。”

“嗯.....胡都督的病情我倒是知道一些。”胡遵豁然开朗。

捏着胡须走了两步,却是转身复言道:“可既然丞相不用我徐州军平叛,我这无功不受禄反而不美啊。”

胡奋笑道:“阿父不必只把目光看向北边嘛....”

他走指了指案后横悬的地图,胡遵很快便敏锐的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吴贼会来?”

“未必,但防患于未然。”胡奋道,“不过丞相认为,诸葛恪乃是东吴淮泗派的代表,又出身琅琊,北伐是有十足的政治意义。”

“如今我大魏贼人作乱,他们不可能不来掺上一脚。”

“青州叛贼裹挟齐王北上,阿父即便是去了也会畏手畏脚,即便是真的解围,顶多斩杀几个首恶,没多少功劳可拿。”

“但若击败了前来进犯的吴军,等胡都督卸任回京后,您便是名副其实的征东将军。”

胡遵大喜:“我收回我一开始说的话....丞相可从不任人唯亲,真是知人善任之主!”

大笑几声,他看向儿子,挑了挑眉:“对了玄威,你适才说丞相对我赞誉有加,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胡奋道,“丞相说:等胡将军日后正式做了征东将军,便是我‘大魏三征’,必会青史留名!”

“哈哈哈。”这名号听起来舒坦,胡遵捋着胡须,道:

“大魏三征......雍凉有夏侯征西、青徐有我胡征东,如果算上曾经的王征南,我老胡也是能跟宗室和太原王氏齐名的大将,快哉!”

可转念一想,王昶如今已是车骑将军,那三征还有一人是.......

胡遵很快想到了他的名字。

.............

真定城下,战火纷飞。

征北将军毋丘俭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神色凝重。

这张特并非只会逞口舌之利,真定守军的坚韧让他头疼不已。

记得曾经,吴军在扬州屡屡被张姓将领阻于合肥小城,而今他竟然也陷入了这种魔咒?

夕阳洒下,幽州军鸣金收兵。

真定城下冒着黑烟,密密麻麻的尸体和破旧的攻城器具满地遗落。

大帐里,毋丘俭糟心地揉着眉心。

“都督!井径紧急军报!”

毋丘俭起初大喜,虽然确实让田豫看笑话了,但好歹有了援军。

可下一刻,却是一泼冷水。

“我军在关隘迎接了并州军,可他们突然反水,杀了校尉,没其士卒,如今已控制井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