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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奉明,你真是禽兽啊!”

夏侯献心中如是想着。

盖因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算盘打得有些太早了。

在暗中打听过王家小女的情况后,他才发现,王元姬现如今不过十二岁。

虽说在大魏朝,女子十五岁就可行“笄礼”意味着成年,并且一些士族女子十三四岁就可出嫁。

但在夏侯献这个现代人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娃娃。

虽说王元姬的身体发育得挺快,但毕竟才十二岁。放在二十一世纪,娶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孩为妻会是一个什么感觉呢?

要么再等几年?

夏侯献顶着浑浊不堪的脑袋前往东堂上值。

今日夏侯玄休沐,耳边终于没有那些滔滔不绝的言语,楼舍内变得格外安静。

不过这安静的却让人想睡觉。

王肃还在守丧,恐怕最近都不回来。

毛曾还是一如既往的静坐不语,不过今日夏侯玄休沐,毛曾似乎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其实现在这堂舍内是还有一人的。

那人便是杜恕。

他是尚书仆射杜畿的儿子。

只不过夏侯献发觉他为人似乎有些冷淡,不常与人言语,就在第一次和夏侯献见面之时也只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便没再多言。

好吧,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那我也不说话!

枯坐的时光让人焦躁,但好在清闲,至少不会有什么烦心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小黄门走路进来。

“陛下召侍郎夏侯献伴驾。”

好了,有事做了。

夏侯献领命而去。

所谓伴驾,便是散骑和天子一起出行,或是游猎,或是听政。

这次显然是后者。

夏侯献在太极殿候着,待到朝议结束后,便紧随天子的车驾向东堂而归。

最终来到了东堂的政署。

所谓听政,那便只有听。

这是天子给散骑们重要的历练机会,通过旁听政议,可以对国家事务有一定的了解,将来无论是外派地方还是出入庙堂皆大有裨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曹叡选择的散骑其实职能各不相同。

比如王肃是经学大家出身,那他的主要工作便是向天子教授经学知识。

夏侯玄乃是大魏玄学流派先行者之一,虽然曹叡不喜,但仍要最做做样子给庙堂诸公看。

杜恕则是一个生性淳朴的人,他擅长律法,并且从不结党营私,秉公办事。曹叡很欣赏这样的人,就像喜欢那个收钱不办事的秦朗一样。

不过仅仅是欣赏罢了,并不愿真的委以权柄。

毕竟他的父亲杜畿曾是荀彧推荐的,自从荀彧反对曹操称王,曹氏一族就逐渐开始疏远并分化颍川士族了。

连带着荀氏推荐的人才也不会重用。

而夏侯献,得益于陇西的杰出表现,曹叡认为他在军略上颇有见识,故而辟之。

至于毛曾嘛……

或许是个吉祥物。

但其实曹叡只是不想让士族和宗族做得更大,故而他通过一些方式让那些起于微末的黔首逐渐获得一些身份。

很显然,毛皇后就是这类人。

同样,他宠爱的嫔妃西平郭氏也是如此。

进入政署,天子曹叡的面前有两位老者。

一位是中书监刘放,一位是中书令孙资。

在大魏九品中正的制度下,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实则是掌握现如今大魏国政的主要人物。

夏侯献被安排旁听。

他们似乎在商议豫州和徐州两地的粮草运转之事。

嗯?

这两地是有什么战事吗?

夏侯献心中有些不解。

不一会儿,侍中刘晔进到了东堂政署,夏侯献才恍然大悟。

东南战事将起!

要知道,魏国的东南防线是在扬州,可是魏国的扬州只有两个郡。

故而每逢战事,临近的豫州和徐州都要为扬州抽调车马钱粮。

少顷,侍中刘晔也赶到了东堂。

果然,正如夏侯献猜想的那样,刘晔听了孙资、刘放二人的言语后当场就急了:“陛下,江东鼠辈阴险狡诈,大司马万不可被吴国的奸计所骗!”

听到这,夏侯献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应该就是石亭之战。

说是吴国的鄱阳太守周鲂诈降,大司马曹休在石亭被陆逊大败。

从上帝视角来看,曹休显得很是愚蠢。吴国常用诈降之计,怎么就能轻易相信了?

但实则不然。

真实的情况是,周鲂乃是豫章郡出身,而豫章一直是一个很复杂的地区。

这里算是早年孙氏和刘繇旧部太史慈合作的地区。

太史慈镇守的豫章郡严格来说是孙氏的藩属。

而太史慈死后,实际接管豫章的便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哥,孙贲。

他和吴主孙权的关系并不融洽,算是两个不同派系,两个派系之间有恩怨是难免的。

周鲂这次,又是被无故被孙权责骂,又是被逼断发的。在这个年代,大丈夫受如此屈辱怎可能不生反意?

所以大司马曹休相信了对方的请降是情理之中的事。

夏侯献不知道曹叡此刻是如何判断的,但从他和孙资刘放二人商议来,应是默许了这件事。

不过刘晔还是直言相劝:“陛下,大司马随身经百战,但谋略不足,臣以为此番东南战事凶险无比。”

孙资、刘放两人都停下言语,曹叡则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刘晔。

刘晔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攻击与他不和的人,虽说他也不会故意构陷在栽赃,大部分时候说的都是实情,但曹叡却很不喜欢这一点。

“刘卿, 大司马乃先帝留给朕的四大辅臣之一,朕对他的决策自当要给与足够的信任。”

“并且,大司马在扬州多年,深谙吴国军情,刘卿还是要相信大司马。”

“可是....”

“刘卿若不是来商议进军之策,那就请回吧。”曹叡忽地目光一冷,让刘晔直接说不出话来。

刘晔的面色很是难看,闭口不言。

他虽然是曹魏三朝老臣,但他毕竟是正统的汉室皇亲啊,此时自曹魏代汉还不到十年。

他的这层身份在魏国能做到如此高位实属不易。

当着曹氏天子的面去抨击曹氏宗族大将,换谁都不会理睬。

“陛下,臣以为刘公所言极是,那东吴必定是诈降!”

说话的人竟是一只默不作声的夏侯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