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溪今天,刻意将姿态放得很低。
江映月可以说,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对谁这么耐心过。
她在一旁撑着腮看得玩味。
那眼神叫龙章台眉心都在跳。
偏偏,无论聂闻屿递任何话题,田曦都兴致缺缺、没什么谈兴。
几次三番,小聂总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脸很快就冷了。
龙章台胆战心惊,脚在桌下悄悄去碰田曦。
田曦只装不懂,看着窗外,仿佛外面那棵晒得无精打采的树有多好看。
被一个昔日仇敌刻意捧着,这中间的虚情假意本就叫她懒得应付。
以前她都不乐意,现在还有聂闻屿这层关系在,她更不想搭理任何聂家人。
她兴致缺缺,无论聂林溪和江映月说什么都只偶尔应付,要不是怕龙导难做,早就走人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以及将来,她和聂林溪都不会是能平等对话的人。
他即便言语关切,骨子里却透着傲慢,就算与她同一张桌上吃饭,也并不会认可她的为人。
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带着和蔼可亲的姿态,不过是因为田曦与他哥哥之间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他会真的认同田曦是他哥哥的女朋友吗?
未必。
他或许只是想来亲眼看看,这个暂时迷得他哥哥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那骨子里的骄矜和目下无尘,那掩饰得很好的审视和品头论足,龙导看不清,田曦却一清二楚。
她也不在意。
她并不卑怯,只有厌烦。
看,聂闻屿口口声声说爱她,带给她的就是这些。
来自他挚爱亲人的不屑和猎奇,看她就像看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奇货可居的怪物。
她点的午餐端上来,侍者问聂林溪:“您的牛排冷了,要换一块吗?”
聂林溪微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刀叉开始切动:“不用。”
江映月忽然说:“田曦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平时喜欢打游戏,你呢?有时间我们一起开黑啊。”
田曦打开微信名片:“我不怎么打游戏。”
“没事,”江映月扫了她,“有空一起约饭。”
龙导直到拍摄结束都还有点绕不过弯来,把田曦叫到一边,
“这聂林溪和江映月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新方法搞你?”
田曦拍拍她的肩:
“我问谁去?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老家,我们家还有几亩地等着我继承,赶快拍吧拍完收工。”
瑶瑶载了田曦回到酒店,洗完澡她就想好好睡一觉,至于瑶瑶这小姑娘则给她放假。
瑶瑶有点不放心:
“我还是别走了,守着你吧,你睡你的,我在外间打游戏。”
田曦便不管她。
她又累又困,头痛身体痛,只想赶快睡一觉。
哪知脑袋都快困糊了,偏偏就是睡不着,不得已只好玩会儿消消乐培养睡意。
瑶瑶忽然进来说:
“有个叫欧阳娟的大姐来敲门,说是你的朋友。”
“欧阳……叫她进来吧。”
欧阳娟提着一个药箱似的东西进来卧室,在瑶瑶狐疑的目光里微微一笑:
“曦小姐,我给您号个脉吧。”
田曦对瑶瑶说:“给欧阳医生倒杯茶进来。”
“医生……哦!”
瑶瑶出去了,欧阳娟在床边坐下。
田曦伸出手,让她切了会儿脉,又让伸出舌头给她看。
瑶瑶端茶进来,听见欧阳医生说:
“我开副方子煎好了送过来,您别再吃别的药了。”
田曦点点头:“谢谢。”
“您有点依赖止痛药,以后尽量克服,花点时间调理一下。”
田曦再次点点头:“谢谢,请回吧。”
欧阳娟很利落的收拾了药箱出去。
瑶瑶跟到客厅,以为她会留下药方什么的,“那个,医生?”
“哦,”欧阳娟这才想起她:
“平时少给曦小姐吃冷饮,三餐尽量定时,做演员虽然要保持身材,但也要注意身体的健康。”
瑶瑶:“哦,好。”
欧阳娟:“药我煎好再送过来,您休息吧,不用送了。”
她看起来跟瑶瑶妈差不多年纪,跟自己说话却用敬语,跟田曦也是,这是什么人啊?
瑶瑶折回房间,见田曦在望着窗外发呆:“曦姐,她是谁啊?”
田曦没回头:“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我睡了,你去玩儿吧。”
瑶瑶摸摸脑袋:“哦。”
第四天下午很早,田曦的拍摄结束。
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
回到酒店收拾了行李交给瑶瑶:“我回趟家,这几天给你放假,随你去哪儿,行李你帮我带回元城就行。”
幸福来得太突然,瑶瑶乐坏了:“真的真的?你回老家啊?”
“嗯,我回去看看父母。”
“好嘞!那你回去大概几天,我什么时候回公司?”
“不确定,但给你一个星期假。”
“哇曦姐你太好了我爱你比心!那我送你去机场,走吧!”
“我晚上的飞机,先去见个朋友,你走吧,假期从现在开始。”
瑶瑶眼珠子一转,立即想起这几天定时定点送药来的欧阳医生,不禁猜测会不会是专门拜托了这个中医来给田曦治感冒的朋友。
田曦不欲解释,催她快走。
随后聂闻屿的电话掐着点打来:“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出去玩儿吗?”
“不。”
“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买回来?”
“你在酒店吗?我去找你。”
幸福来的太突然,身处闹市的聂闻屿原地立正:“在!我……我现在在外面,离得不远我马上回来!”
“好。”
她去了湖心别墅,聂闻屿还没到,她找了个地方发呆,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跟家里开口。
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是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邢哥。”
白砚江的经纪人老邢打来电话,开口还是像从前那般熟稔。
“我刚跟龙导通了话,她说你在遥安,前两天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谢谢,好多了。”
老邢:“嗯,工作结束了吧?”
“结束了。”
“田曦啊,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他这样的语气,所为必是白砚江,田曦心里被针扎似的缩紧:“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