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消失的闪电又劈下来一道,顿时周围通亮起来。
纪学宁站在闪电下愣了好几秒钟,他才迅速捡起脚下的手电筒,快步走过来,沙哑着嗓门喊:“玉青……”
王玉青还在用手一边摸一边抽泣。
纪学宁走到她的身后,瞧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竟然很暖,他忍不住伸出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它不是我,我没……”
“啊……”
王玉青被吓得猛叫一声。
纪学宁迅速抽回手。
这时王玉青又摸清楚面前的东西,确定是一头野猪,她再次又吓得瘫坐在地上,惊恐的大叫:“啊啊……”
魂儿都要被吓跑了。
纪学宁赶紧蹲下身子,一把把她娇瘦的身子拥入宽厚胸膛中,嗓音低哑着透着温柔:“是我,我没死,那野猪不是我。”
为了安抚她的惊恐,也为了让她能感受到自己是个大活人,他用手掌在她的后脖子上轻轻摩挲着。
王玉青蜷缩在他的怀抱中,整个人被有力地拥抱着,周围全是属于男人的温度和气息。
她第一次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鼻尖再也不是骚臭的血腥味,而是好闻舒服的檀木香味。
“别怕,我在,我没有死。”
耳边再次响起纪学宁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王玉青镇定了下来,心中竟然隐隐也泛起了甜意,不过,她还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甚至用手掐着男人的胳膊:“我特么以为你死了,以为这头野猪是你,我特么还抱着它哭。”
想到这里,她作呕起来。
周围除了闪电的时候有些光亮,其余时间都是黑漆漆的,她没看见纪学宁眉梢眼角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他说:“对不起,我的问题,这是我刚刚打死的野猪。”
王玉青抬起头来,也看不起纪学宁的面部,只是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脸上:“这么牛吗?一个人打死一头野猪?咋干死的?说来听听?”
纪学宁:“……”
他突然背对着王玉青,蹲下身子:“来,我先背你回家。”
王玉青确实想回去,全身湿漉漉,脏兮兮,臭烘烘,估计很狼狈很丑,她好想洗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
不过。
她突然开口:“我不要你背着我。”
纪学宁说:“你自己走?下山的路不好走。”
王玉青及时补了一句:“你抱着我吧。”
纪学宁:“……”
她前面的坚强大胆瞬间没了,而是害怕道:“我不要你背着我,你背着我,就相当于在走在后面,我怕我后面有啥东西盯着我的后背,怪吓人的。”
平时走夜路的时候,她都不乐意走在后面。
纪学宁似是笑了笑,他又面对着王玉青,在王玉青还在解释的时候:“我是真害怕,后背阴飕飕,我也不是贪图你一个公主抱的人。”
下一秒。
整个人被纪学宁抱起来。
纪学宁还顺手拿起电灯。
王玉青惊得张大嘴,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他的怀抱中轻飘飘的,没啥重量感,心里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体力和臂力太强了吧?
她有些冷,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竟让她觉得那么好听那么踏实。
也不知道纪学宁的脸红了没,反正,她自己的已经面红耳赤了,说实话一大把年龄了,这是头一次享受公主抱,感觉呢?真心不错,好有安全感。
纪学宁走的很平稳,她在怀里感受不到摇晃颠簸,只是时不时有雨水滴落在脸上,她知道这是从纪学宁头发上滴下来的。
这才发现自己的斗笠和蓑衣都掉了,就连给纪学宁带的也都掉了,她甚至不知道啥时候掉的。
或许是太疲惫,太不舒服,她也没说话,晕乎乎的在他怀里睡了。
纪学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不由得想起刚刚她对着野猪哭喊的话,虽然有点滑稽有点想笑,但是更多的是很暖心。
电灯的灯光虽然微弱,但是勉强能看清路,如果没有这电灯,他都下不了山,本决定在瓦窖里凑合一晚上。
王玉青回到家,已经明显感受到头疼畏寒,浑身无力,全身发烫,她知道这症状是感冒发高烧了。
她强撑着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衣服,然后钻到被窝里面,已经没精力去询问纪学宁关于陈香雪的事。
纪学宁已经去赤脚医生那儿买退烧药了。
王玉青撑不住,就迷迷糊糊晕睡了过去。
纪学宁来到赤脚医生的家里,他先是礼貌地喊了七八声,里面却一点回应没得,最后他才开始剧烈地敲门。
里面屋里,赤脚医生跟老婆早都醒了,他老婆说:“这有人来拿药,好像要什么退烧药,你还不起床瞧瞧。”
赤脚医生翻了个身,没有打算起来:“你知道外面是谁吗?纪家的纪学宁,老子才不给他。”
他故意冲着窗外喊,不过声音很小,他也没胆让门外的人听见:“你敲破门,老子都没听见!”
院子里的纪学宁当然知道里面的人醒了,他来到窗户前,用手电筒朝着里面照了照,刚好看见杨老二敲着脑袋。
杨老二一看,赶紧躺下去。
纪学宁愤怒地开口:“杨二,我知道你醒了,我要两片退烧药,王玉青同志还发着高烧,你作为咱们生产队的赤脚医生,有义务起床给我拿药。”
杨二不回话。
他老婆小声道:“人都发高烧了,你赶紧起来拿给他啊。”
杨二踹了他老婆一脚:“你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王玉青不是能耐着嘛?发高烧自己想办法啊。”
纪学宁声音接近低吼:“杨二,你别装睡。”
杨二也不好继续装下去,他不耐烦的开口:“老四,没退烧药了,你去公社卫生院拿吧。”
纪学宁前段时间还看见杨二去公社拿了不少退烧药回家,平时大家要不是发烧得特别严重也不会花钱来买退烧药。
他自然不信。
他大声道:“杨二,你是不想给是吧?”
杨二有点恼火,但是不敢发作:“我是真没得,我开门了,我也拿不出退烧药,你有这时间在外面喊我,不早点去公社拿。”
已经半夜一两点,眼看着马上又要下一场暴雨,他怎么去公社拿药?
纪学宁离开窗户。
杨二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没有动静,咧嘴笑:“我给你退烧药?我给你个毛,大半夜吵到老子睡觉,烧死你婆娘得了!”
突然。
嘭的一声!
巨大的撞门响声直接吓得杨二跟老婆从床上弹坐起来。
外面传来纪学宁暴怒的声音:“我倒要看看你的门有多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