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和纪学宁相视一样,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王玉青打趣道:“这事还得怪你。”
纪学宁听得有点懵。
王玉青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果不是那个何如花喜欢你,她就不会在双代店刁难我,我就不会骂她,她就不会告诉自己爹妈,她爹妈也不会针对我,为了不把拖拉机借我,暗戳戳地搞坏轮子。”
她质问:“你说,是不是怪你?”
纪学宁觉得吧,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他想了想,开口:“确实怪我,主任一直不待见我,我记得一个月前大队商量要重建民兵连,老书记第一时间通知我,让我赶紧去大队部自荐当民兵连长,我也觉得我非常适合,但是主任说,我不适合,不过我还是候选名单上。”
“再过几天就会出结果。”
王玉青问:“那你觉得你能当上民兵连长吗?”
纪学宁点头,信心十足:“我能胜任!”
王玉青却觉得不太可能,这孩子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单纯,你都得罪了主任还能当上啊?不过想想全大队的青年,好像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何光亮虽然自私了点,但好歹也是大队主任,总不能因为私心,随便找个人顶数吧?说不定真有机会当上民兵连长。
“上车吧。”
纪学宁忽然回头对她说。
王玉青又坐上自行车,自行车行驶在乡村路上,两边草丛中盛开着各色各样的野花,随风摇曳,幽香扑鼻。
她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竟觉得此时此刻很浪漫。
下一秒,她整个人差点被颠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又及时用空闲的右手圈住纪学宁的腰,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紧崩的肌肉。
不得不承认,真的好结实啊!
前面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纤细的手臂,骑自行车的技术又下降了。
一路上又收到许多人的目光,大家嘀嘀咕咕的,随着王玉青的眼神甩过来,又纷纷闭嘴,背对着她。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看向树杈上的喇叭。
里面传来大队通讯员不标准的普通话:“因金牛大队牛屎湾生产队何如花同志恶意举报王玉青同志和纪学宁同志乱搞男女关系,为达到警示作用,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对何如花同志予以通报批评,国家赋予了公民举报的权利,何如花同志却出于一己之私,或是出于报复心理,或是有意把水搅浑,竟亲自来到公社进行举报,期间故意阻止纪学宁同志的奶奶去医院救治……”
整个大队的人都听到了广播声,也都听到何如花丢大脸,大家议论纷纷地嘲笑着,有人说:“这以后还咋找婆家哦,丢死人了。”
当然,不光她丢脸,就连何光亮跟华桂都脸上挂不住了。
何如花本来还悠哉游哉坐在双代店的柜台后面嗑瓜子,当听到通报批评,又怒又羞,直接趴在柜台上哇哇大哭。
她从小到大丢过最大的两次脸,都是拜王玉青所赐,她恨透了王玉青,可是,又怪罪起自己爸妈。
如果不是他们瞧不上纪学宁,她说不定早就嫁给他,哪里还有王玉青的份?
而在大队部的何光亮刚刚还好声好气地跟雷军谈话,还说确实不是他的问题,不扣他的工分,甚至还喊来老婆华桂进行批评,说她值班失职。
雷军也出门就听到广播室。
办公室的两口子个个气得面红耳赤,特别是何光亮来回踱步,最后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大声吼骂:“这个狗东西,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我以后怎么在大家面前抬头?”
他突然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老子晚上回去一顿打死她得了。”
华桂也气得连喝几口水,最后谨慎地看了看门外和窗外,上前小声道:“你打她作甚?罪魁祸首还不是那个王玉青,我把话放这儿了,你以后要是敢给她好果子吃,我……”
“你闭嘴!”
何光亮暴跳起来。
他指着华桂,暴怒的呵斥:“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儿,蠢的跟猪一样,啥事干不好,还在外面给我惹事,让我丢尽脸面,还有那个拖拉机的事,像是个人干的事吗?我还得帮你这个蠢女人兜底子……”
“你们母女想觉得我这个主任的位子坐太久了,想把我拉下马吗?”
华桂还是有点怕他的,结结巴巴:“咋,咋就怪我,还不是她先骂咱女儿的,骂我的……我也是……”
何光亮瞪着她:“你女儿是个好东西?她不多嘴,人家会骂她?”
“你们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别整出什么幺蛾子,你再这样,你的妇女主任都做不了多久,真是一点脑子没得,还有何如花,赶紧找媒人,给她说个婆家嫁出去。”
华桂听着他声音太大,忙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说完,她哼了哼:“找谁啊?现在她都被通报批评了,一年两年的,谁敢要她啊……”
何光亮丢出一句话:“那是你的事!”
这广播一出,人人都在嘲笑何如花,特别是陈蛾开心的拍膝盖:“活该,你个贱丫头,让你当年抢我女儿的营业员,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工作,她也不会一气之下嫁给隔壁大队的瘸子。”
突然想起女儿嫁给瘸子,她眼睛酸酸的:“也不知道她过的咋样。”
她越想越难受,眼泪流出来,女儿怪自己没本事帮她弄到营业员的工作,一气之下远嫁给个残疾人,儿子只听老婆的话,对她不管不问。
身后的打情骂俏声音吵到她,她回头一看,儿媳还扯着儿子的耳朵。
陈蛾看不下去,冲上前:“你干啥呢?你咋扯自己男人的耳朵,像什么话。”
冯春霞不但扯,还故意使劲扯,瞪着陈蛾:“我咋就不能扯自己男人的耳朵?你问他,乐不乐意让我扯?”
陈蛾看向陈忠。
陈忠不悦的皱眉:“妈,咱俩闹着玩呢,你别说话。”
陈蛾指着他骂:“你个没出息的狗东西,你看哪个男人像你这样?”
冯春霞不搭理陈蛾,而是扯着陈忠的耳朵进屋,阴阳怪气地来一句:“有些老婆子啊,真是管得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