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又看见纪学宁整个后脖子以及双耳都烫红的,不禁觉得好有趣,明明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竟然这么反差的爱害羞。
王玉青打趣:“纪学宁同志,你是不是人生第一次骑自行车带女人啊?”
纪学宁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喉咙干燥燥的开口:“以前在部队,带过一次。”下一秒,他语气有点急切好像在解释:“她生病了,我才送她到部队卫生所。”
王玉青也不知道咋了,语气里带着点醋意:“她叫啥名字?长得好看吗?跟你熟吗?你们啥关系?她现在还在部队吗?”
纪学宁:“……”
他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身上很燥热,尽量低沉着嗓音回:“不记得了。”
王玉青尖着嗓音说话,且拉长音:“哟……还不记得了,都让别人坐上后座了,都能不记得,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啊……”
纪学宁:“……”
他觉得以前王玉青同志的声音挺好听的,现在的声音比曹家那婆媳二人的声音还难听。
王玉青的声音继续:“哟,心虚了,不说话了啊?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啊?想着怎么掩饰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解释,你别解释了,我不听。”
纪学宁眉头跳了跳,心想着她咋那么能言善道,骂人一套套的,跟自己聊天也一套套的。
他语气真诚:“真不记得。”
随着又是一个剧烈颠簸,王玉青才脑子清醒了,她刚才说啥了?应该啥也没说吧?肯定没说啥。
前面的人听着后座上的人半天不吭声,竟然温和着嗓音解释:“我真不记得了,她叫啥长得啥样我一点印象没得,你要是想知道,回去后我问问刘货,他们接触得多,他肯定知道。”
王玉青清了清嗓音,绵言细语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又不是善妒的女人。”
纪学宁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声又变得好听,像雨洒在竹叶上的声音,听得他神清气爽,身体不再滚烫。
他倒是回忆了一下,确实不记得长相,名字好像有个‘雪’字,因为那个时候正在下雪。
突然记起昨天刘货提起的名字‘陈香雪’。
王玉青觉得这话题继续下去显得自己在吃醋似的,她转移话题,问:“那个刘货给你粮食了吗?”
纪学宁回;“没有。”
王玉青又问:“咋回事,讲我听听?”
纪学宁把当时情景讲给她听,她听话一肚子气,忍不住骂:“你是个笨蛋啊,自己借出去的粮食都要不回来,那个刘货也真不是个东西,借粮的时候是个孙子,还粮的时候是个大爷。”
她说:“你就直接给他两拳,把他打趴下,看他还不还粮。”
王玉青没考虑到这个年代的社会情形,太生气了才这样说,而纪学宁语气有点顾虑道:“再过几天就要征兵了,还要选民兵连长。”
王玉青懂了,原主跟纪学宁接触也是四年后,记忆力好像没有他当民兵连长的事儿?可能中间没当了?
王玉青大声说:“我来!以后这些事全交给我,我来出马!”
纪学宁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总觉得吧自己一个大男人咋没人家弱女子有气势,啥事都是人家出面收拾。
不过,他挺喜欢王玉青的性子,想着想着,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还好王玉青在想怎么对付刘货,并没有听到他憨憨的笑声,反而前面的人又紧张了一把,听着后面没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最近好像有点变了?
王玉青后面又询问他,他的二哥二嫂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望纪奶奶。
纪学宁用力地捏着自行车的把手,语气带着无奈和愤怒:“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了。”
王玉青随口问他:“那等你哪天发达了,有钱了,他们来找你,你会救济他们吗?”
“不会!”
纪学宁毫不犹豫拒绝。
王玉青笑了笑,嗯,不错,不是个男圣母。
后面她没继续跟纪学宁说话了,因为坐得实在是不舒服,也没精力跟他聊天,加上自己不主动说话,男人是从来不会找话题的。
不过,她的整个鼻尖又充斥着他身上独特的好闻味道儿,这一个乡下汉又粗又糙,咋身上这么好闻嘞?
大概两个小时后,到达了公社,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公社办公地,找到了治保主任。
治保主任把他们带到审查室里,又开始严肃的各种审问,最后得出结论:“虽然两位同志的关系不属于乱搞男女关系,但是,未领证就住进男方家,虽然并未同房,但行为还是属于作风不正派。”
治保主任跟两名干部商量,不做惩罚,口头教育,但是要求王玉青搬回家。
王玉青突然抽泣了一下,治保主任,两名干部,还有纪学宁都同时看向她。
纪学宁忙道:“主任,这跟王玉青同志没关系,是我上门提亲把人提回来的,也是我自愿的。”
王玉青也缓缓地开口:“我知道,我的做法确实不适当,作风不正派,给大队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她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如果我不跟着纪学宁同志回家,我会死的,被饿死被打死甚至还会自杀。”
治保主任一听,神色担忧:“王玉青同志,你这话怎么说?”
王玉青边哭边讲述自己在家的遭遇,讲述林雪梅和王建冬如何虐待她,讲述姐姐妹妹弟弟如何欺负她,讲述她在家生活得如何凄惨。
听得治保主任连连叹息,满脸的同情怜悯,旁边的两名干部同志也都为她愤愤不平。
纪学宁也坐在旁边认真地听,他有一种想法,以后要加倍对王玉青好!
王玉青讲完后,哭的不成样,治保主任安慰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你最好的选择确实是跟着纪学宁同志回家,既然你情有可原,也并未做出出格的事,你就先住在纪家吧。”
王玉青感激零涕:“谢谢,治保主任,你真是好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她最后提起了何如花:“主任,那举报我的大队主任闺女何如花,她这算污蔑,诽谤,恶意举报,还差点耽误我送奶奶去医院,如果不给予处理,以后她继续恶意举报,或者更多的群众学她一样恶意举报,怎么办?怎么处理?”
何如花的处理结果是大队喇叭通报批评。
王玉青走出公社办公地整个人乐乐陶陶,咧嘴笑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提一嘴,他们根本不会处罚何如花。
而纪学宁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明明刚刚在里面哭的楚楚可怜,咋一出来瞬间嘿嘿大笑?
忽然,他好像明白了,又觉得,面前的人真的鬼灵精怪的,一点不像爷爷以前形容的那样。
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性格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