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奶奶和纪学宁同时看向厨房外。
纪奶奶听着这话更加心疼,她伸手掏出一张洗得发白的小手帕擦了擦左眼的眼泪,开口说:“委屈你了。”
王玉青几步走进来,蹲在纪奶奶旁边捡起地上的蒜瓣:“我不委屈,是我自愿跟着纪、学宁回家的,倒是我的原因让奶奶被笑话,家里还多了我这一张嘴吃饭,奶奶却一点不介意还那么欢迎我来。”
纪奶奶摸索着又握住王玉青的手:“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在家里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们早就想把你接回家的,奶奶也不怕笑话,他们笑话他们的,我当没听见,不搭理他们……”
她又叹息一声:“倒是你,年纪轻轻就被那些妇人说闲话,哎,你听到了就当没听到,莫要放在心上,咱们啊过咱们的日子。”
王玉青表面答应:“好的,我知道。”
其实啊,怎么可能当没听见?谁说她的闲话她就说谁的闲话,谁戳她的脊梁骨,她就戳谁的脊梁骨,拒绝精神内耗,尽量内耗别人。
她本来想帮忙的,硬是被纪奶奶劝出去等着,说,她第一次来纪家,怎么能让她动手干活呢?等着吃就好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拿着锅铲炒菜的纪学宁,发现他竟然换衣服了,去王家的时候穿的是中山装,很旧很老气,但是很正式,看起来像是纪爷爷的。
现在换成上身背心,下身短裤,脚踩瓜大子。
明明长得牛高马大,阳刚十足,却缩在窄矮的厨房弯着腰认真细心的做饭。
王玉青一直觉得会做饭的男人很有魅力,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但有魅力还有性力,两臂的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整个后背很硬实,像块大石板。
不得不说,这样又糙又壮的硬汉荷尔蒙爆棚,一想起自己是他老婆了,早晚都要睡一个被窝,她全身都滚烫起来。
纪学宁突然转身,四目相对。
王玉青脸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喉咙干干的咳嗽几声,转身慌张跑出房间。
纪学宁身上擦了擦额头的汗,也瞧不明白她咋了?是自己暮然回头吓她一跳?
门口。
王玉青拿起石桌上的蒲扇疯狂扇风,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刚刚竟然想歪了,还被抓到正着,也不知道里面的男人看出啥没?
她忽然想起在原主上一世,纪学宁和王玉燕离婚后又娶了一个老婆,记忆里,好像是揭穿王玉燕跟纪学宁好兄弟出轨的那个女人,至于叫啥,长啥样,不知道。
而在她的上一世,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层小职员,隔着远远地见过几次来子公司巡视的纪学宁,有一次旁边还站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同事说,那就是总裁夫人。
同事还说,总裁只有一个独生女,他将女儿送出国外,身份信息都保密。
王玉青猛然暗惊,她搜索上一世脑中的所有关于纪学宁的信息,无论是自己从网上看见的或者从同事口中知道的,以及亲眼看见的,都没有听说纪学宁还有三个孩子。
难道,因为他的知名度高,对这三个孩子也进行了保密?
正在她不解的时候,隔壁有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提着一通泔水走出来,然后用力的把泔水倒在门口的水沟里。
女人出来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
王玉青出于礼貌的冲着她笑了笑,对方原本紧缩着眉头,此刻又舒展开了点,她小声问:“你这是这家的闺女还是媳妇?”
王玉青愣了愣。
对方笑着说:“我不是这家的,我是隔壁羊村大队的,我今儿个是第一次上男方的门,商量订婚的事儿。”
王玉青温和一笑:“我是纪家的新媳妇,今天也是第一天上门。”
女人听后朝着她后面的屋子看了眼,上前几步,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犹豫了几下,问:“你家婆婆没让你干活吗?”
王玉青语塞,如果说是纪奶奶不让自己干,对方听了,心态好的羡慕,心态差的估计不平衡了。
她说:“我懒,我自己不想干。”
女人低着眉头,像是自嘲:“真好,我不干,我爸妈也会让我干。”
这时,屋里就有人在喊她:“英子,快点进来啊,帮忙你婆婆端菜,做个事磨磨唧唧的,你有点什么用?”
英子觉得丢脸,她不敢抬头看王玉青,提着泔水桶仓皇的进去了。
王玉青瞧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像原主,不过原主敦厚老实,她有点阴阴柔柔的,都是被家人欺负的可怜人。
她后面又在门口转悠了一圈走到猪圈旁边,猪圈里面很干净,小猪崽白白胖胖的,皮毛光滑整齐,眼睛明亮有神,看见她的时候畏惧的躲在一边。
王玉青一眼看出这猪仔养得很健康,不禁佩服纪学宁,一个大男人能把猪养的这么好。
这时,纪学宁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桶猪食。
王玉青瞧了一眼,问:“这里面是啥?”
纪学宁知道城里人都不养猪的,她不知道正常,开口回:“水草和玉米糠,用泔水煮的。”
王玉青知道这个年代,大家养猪基本都是割猪草,挖野菜,直接扔给猪吃,没那个闲工夫给猪熬猪食。
只有等到要卖的时候,给猪上食,比如喂一些高粱皮子、稻糠、麦麸或玉米糠,这些算是精饲料,好让猪上膘。
王玉青夸奖:“你真过细,真厉害,把猪养得白白胖胖的。”
纪学宁把猪食倒在猪槽里,用根棍子搅拌一下,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嗯,奶说,以后也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王玉青:“……”
猪突然抬起头冲着王玉青呼噜噜的叫了几声,好像在说:来啊,一起吃,别客气。
王玉青赶紧远远地的离开几步,脑子里一顿乱想,自己被关在猪圈,趴在地上,等着他投食,时不时拱拱屎
她嘀咕着:“谁要你把我当猪养啊。”
纪学宁倒也没听见,他也不知道说啥,跟面前的人也不熟,哪怕熟悉的人,他都没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