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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壮汉情绪如此平静,一直不做声的张海生却对他有了一股子兴趣。

他走进了土台,看着那壮汉的身形骨架,不禁有些惋惜。

这汉子腿长手长,虽然身形壮硕,身上却没有一丁点赘肉,蜂腰宽肩窄臀,本是个极其好的练武底子。

只可惜,现在看这壮汉起码也有二十五六了,就算现在就开始练起,也晚了太多了。

张海生仔细打量了这汉子后,眼里有一丝惋惜。

小酒在这帮囚徒里又查看了一阵,没有找到出挑的,便又想去木栅栏那边,看看那些发卖自身的人。

小北和那差头已经办完了交接,拿着几张卖身契,回到土台边上。

小酒看了一眼卖身契,上面无非就是写了卖身者姓甚名甚,体貌特征,主家又是谁,还加盖了肃阳官府的大印

见小酒将卖身契交给小北放好,那四名女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一起跟在小酒身后,已经有了奴仆婢女的自觉。

小酒对小北说了那壮汉的事,小北拉着那差头又往文书行去了。

接着小酒就带着几人往木栅栏那边走去。

这边左边一排是自卖自身的,右边都是穷苦人家拉着家中的孩子来卖的,只是卖的女儿多,儿子少。

小酒走了一圈,只看得心塞塞的,那些被亲生爹娘拉来卖的小女孩们,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还有五六岁的。

小酒不知道如何面对着那些或是稚嫩茫然,或是惊惶害怕的眼神,去和她们的爹娘问价,便等着小北再一次办好卖身契把那壮汉带来后,让小北去挑选四五个聪慧本分的女孩子。

小北知道小酒心里不舒服,便自己在木栅栏这边很快走了一圈,不多时便带着四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牙子。

人牙子陪着一脸殷切的笑容,来到小酒面前,小酒才发现,那人牙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不到十岁的男童,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双生子。

“小北,这个是怎么回事?”

小酒诧异问道。

小北笑了一下,“酒儿姐,这对双生子是他们的亲爷爷发卖出来的,说是他们克亲,已经克死了父母和奶奶,家里是不敢留这两个孩子了。”

“什么?”

小酒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克亲?还有这样荒唐的理由?”

说完她又打眼去看那一对双生子,只见两个孩子脸蛋倒也清秀,这二人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玉一般。

小酒看到过最好看的眼睛,当属七王爷姜野,其次便是这对双生子的眼睛了。

两个孩子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应该听过很多次自己二人克亲的说法了。

小北的话没有让他们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和变化。

两兄弟都看着小酒,如墨般的眸子里,流露出本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冷漠来。

小酒走到这两兄弟身边,低声问他们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右边的孩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哥哥,我叫大娃,他是我弟弟,叫小娃。”

“哦哦。”

小酒点头,这两个孩子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没有惶恐,没有害怕,也没有讨好和热切。

小酒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头,又转身去看小北带过来的五个个小丫头,几乎都是十岁的样子,个个模样周正,眼睛清澈,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懵懂痴傻的样子。

小酒看完后,点点头,让小北带着人牙子去办身契合约。

这种卖身契和官府发卖出来的卖身契是有所不同的。

官府发卖出来的人,发给的卖身契是死契,这种自卖自身,或是被爹娘卖出来的是活契。

死契就是无论怎样,奴仆都不能赎买自身,一辈子只能当家奴,就连生的孩子,也是家生子奴才。要一直到三代以后,才有赎买自己的资格。

活契就是只要奴仆自己攒够了银子,或是家里人有了银子,都可以把人从主家手里赎买出来。

看着跟在身后的一堆人,小酒拍了拍手,这些人除了四个犯官家属外,其他的都还要需要时间培养,能用得上她们的时候,起码也要两三年后了。

现在就能用得上的也就四五个人,这其中,还包括那名壮汉。

小北办事极其利索,不多时和人牙子在文书行里,写定了活契,又托人牙子自去肃阳县衙盖印,盖好后送到张家的新院子里。

等他拿了赎买凭证回来,小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这人市里,看到越多的买人与卖人,她心里就越不舒服。

即使是她自己也买了人,可在她心里,自己买的这些人,自己不可能会虐待他们,而且只要人踏实可靠,迟早都会还她们自由的,但是其他那些人,被别的大户人家甚至是青楼老鸨买走的人呢?

她们的一生,都会被一张薄薄的卖身契给困死。

等到小酒从人市中,返回院子里时,林大妮带着安家娘子,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热水,让刚买回来的人先洗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后,又把他们全都带到了三进院的厅堂里。

小酒坐在厅堂中间,看着站着的这一群人,壮汉站在最边上,另一边是那四个犯官家属,中间是小北挑选出来的五个小丫头,还有那一对双生子。

此时,这些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也都换上了新衣服。

小酒看了一圈后,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们跟着自己,起码不会受那些在别的主家里,极有可能会受的虐待。

“既然今日是我把你们赎买回来,那以后你们就是我张家的人了,希望你们能够忠心做事,认真做人,我张家绝不苛待下人,只要你们为我张家尽心尽力尽责,我也会善待你们。”

小酒本想说,以后会发还他们的卖身契,又一想,这些人刚到来,不适宜一下子就给他们这么大的希望。

再说,就算发还卖身契那也是要看人的,有的人踏实可靠,把卖身契还给她,也没什么。

可有的人用起来,却必须要有一张底牌在自己手里,才能够放心。

现在说这些都还早,还是等以后,看清楚了这些人各自的品行再说吧。

这时,小北走小酒身边,低声对她道:“酒儿姐,按照规矩,他们进了张府,就是张府的人,过往一切都已经断绝,与他们无关了。酒儿姐是要给他们取新名字的。”

“啊?取名字。”

小酒一脸为难,自己这种取名困难户,一下子要给这么多人重新取名字?

这不是为难我张小酒吗?

她光顾着觉得取名太难为自己了,都没注意到小北现在说张家,已经不是张家了,他说的是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