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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一时诸多想法都涌上心头,拉着赵文静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也没注意自己的话语里有什么让人听不懂的。

待见到赵文静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自己,眼神里还有浓浓的担忧之色。

她干脆把赵文静一把拉回房间,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后,她也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才有条有理的对赵文静道:“你也可以做温馨坊的女掌柜,你看那位赵家小姐,跟你一样姓赵,她年纪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她爷爷做生意了,你怎么就不行呢?”

赵文静坐在椅子上,听了小酒的话,发现她不是魔怔了乱说话,这才有些手足无措的道:“那位赵家小姐怎么是我能比的?不行不行,我做不了掌柜,东家,你可千万别想岔了,我都不认字,也不识数,怎么能做掌柜呢?”

小酒摇头,继续道:“不认字,不识数可以学,学简单的字和简单的加减乘除,用不了多长时间,半年就能学会。

正好雪柔姐半年后要去京都,你从明天起就跟着雪柔姐学吧,白天在店铺里学着怎么管理店铺,晚上回来了,我可以教你认字教你识数。”

说到这里,小酒顿了一下,感觉自己要是教赵文静认字识数,可能还是有些难度的,起码时间上她就不一定充足。

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咱家请个西席先生,专门教你和小北认字识数,把秀儿也算上,再加上。。。。。。再加上大光,勋来,都一起学。”

小酒掰起手指头数了一下,深觉自己身边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不行,得发展下属,发展得力的人才。

不但要得力,聪敏机智,还得心思端正,心地醇厚的人才行。

在大靖朝,是有奴仆买卖的,只是小酒一直没认真想过这个事,偶尔想起也都觉得把人当成货物一样买卖,始终有些不得劲。

可如今,人到用时方恨少,她停下说话,自己又想了一阵,还是得去牙行找人牙子挑选些人回来,若人真的可靠实在,大不了,过几年自己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自由便是,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劝说起赵文静来,“你想想,你要是一辈子做婢女,能有多大出息,大不了以后还是找一个同样做下人的夫家。生下的儿女还是给人做婢女做下人,你自己这样一辈子,你认命了,可你就甘心让自己以后的孩子也这样过一辈子吗?”

“要是你现在努力学着怎么做掌柜,能管理一个商铺,以后你的夫家绝不可能还是下人,最起码也是个掌柜,说不定还是个读书人。

你们的孩子也会在你们的培养下,有更好的一辈子。大靖朝不禁商人之子参加科考,说不定以后你的儿子还能读书做官呢。。。。。。”

小酒也不管赵文静能不能听得进去,一张小嘴巴拉巴拉说了大半天后,这才停下。

然后,她又爬到床上,把小木匣子拉出来,把里面的银票,金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拿出来,开始清点。

赵文静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重复着小酒刚才的话,“你以后的儿女就还是婢女,还是下人,可是。。。。。。以后说不定可以读书考状元。。。。。。还可以做官。”

她眼神中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满满的消失,良久后,又看着小酒一张张清点银票,计数的样子。

“东家,你是说我也可以像赵家的雪柔小姐一样吗?”

小酒清点好了手中的银钱,点点头,“当然了,谁不是爹妈生的?她可以做到,你也可以做到,你又不比她笨,就算是笨一点,只要你肯下苦多学多琢磨,一定也能做到她现在的样子。”

说完后,小酒又把东西都放回木匣子里去,一翻身下了床,拉着赵文静又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间,跑到厅堂里。

“文静,你去把小北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赵文静脑子里还是乱乱的,她点点头,就走出了厅堂,向外面院子走去。

不多会儿,小北跟在赵文静身后,来到了厅堂里。

小酒让他坐下,随后问道:“小北,肃阳城的人市在哪里?”

小北脸色平静的看了小酒一眼,“在北城的凉水大街后面,从咱们这里去,要走大半个时辰,坐马车两盏茶功夫就能到。”

小酒点头,“咱家人手太少,得去人市买。。。。。。几个人回来,这个必须得找人牙子,还是自己去人市就能买?”

“还是要找人牙子的,他们在官府户槽有人,你选定了人,他们能查清那些人的底细来历,东家也好挑选,不容易出事,或者是不小心买到那种不老实的人。

他们还能很快把卖身契办出来,找人牙子办这事,对主家是有好处的。”

小酒点头,“明日一早,你跟我一起去人市,找个地道一些的人牙子,咱们买。。。。。。买几个人回来。”

“好的,东家。”

小北坐在椅子里微微躬身。

接着小酒又问,“人市里的人都是什么人?是罪奴?还是发卖自身的?还是官府发卖的?”

“什么人都有,有的是其他富贵人家发卖自家的奴仆,有的是犯官家属,也有官府发卖的囚徒,发卖自身的很少,也有亲爹娘养不活孩子了,卖儿卖女的。”

“那你说咱们应该买哪种人才放心?”

小北略一思索后,道:“可以买官府发卖的囚徒,或者是犯官家属,犯官家属自不必说,那些囚徒也是分罪行的,有的只是交不起赋税,或者是情有可原的罪行,交不起罚银被发卖。

那些其他大户人家发卖自家的奴仆,就不用买了,这种大都是在主家犯了事,不地道,做错了事,这才会被转卖出来。

那些发卖自身的也少有品行好的,那种发卖自家儿女的也可以挑一挑。有那本性朴实的也可以买,只是也要看爹娘怎样。万一遇到那种拎不清的人,发卖了孩子,又找上门来纠缠,就给东家添麻烦了。

倒是那些囚徒,和犯官家属,他们离开了主家就只能做囚犯,哪里都容不下他们,他们一生的依靠就是主家,少有轻易背叛主家的。”

“有卖身契在主家身上,难道还有人敢背叛主家吗?”

小酒不解的问。

听了小酒的问题,小北轻轻笑了一下,“有的人本性就恶,只要还有其他路走,即使卖身契在主家身上,他就会为了足够的利益出卖主家。

官府发卖的囚徒都是判了一生为囚的,他们若是没有主家收容,只能去做最苦的苦役,开山挖路,或者在官府的矿井里挖矿,日夜不休的干活,饭食与猪狗无异。

万一生了病,更没有大夫给他们诊治,可还得拼命干活,要不然连猪食都没得吃,随时都会丧命,对他们来说,遇到一个好的主家,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小酒脸色有些默然,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说到买人的问题,厅堂里,气氛就不是那么宜人了,小酒又问了一下关于价格的问题后,就让小北出去了。

赵文静站在一边,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小酒,“东家,咱们院子里的人手够用了的,我娘和爹过几日都要上来,安娘子在厨房也忙得过来,院子打扫我和秀儿都能做得完,用不着再买人吧?”

小酒摇摇头,“以后咱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大,就现在这些人手实在不够用。”

“那东家怎么不回村子里再叫点人来?”

小酒想了一下,摆手道:“这个道理,你以后会懂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说完后,她看了看院子外,天色已经很黑了,前院的应卫没让人来请她,应当是那个倒霉王爷伤情稳定了。

她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对赵文静道:“睡觉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人市看看。”

赵文静点头,也不知这小酒睡了一整个白天了,起来没多久,怎么现在还能睡得着?

小酒回房后,倒头大睡,赵文静歇息在外间,听着里间小酒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这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耳边还在回响小酒对她说的那些话。

要是她也能做女掌柜,以后她的孩子便不会再做婢女做下人了,更不会饿肚子了,也不会像爹娘那样辛苦劳累一辈子,一家人都吃不饱了。

这一夜,小酒是睡好了,天亮的时候,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赖了一会儿床,便开始起身洗漱。

赵文静睁着一双有些血丝的眼睛给她打来洗脸水。

小酒看着她的眼睛,咦了一声,“你怎么回事?眼睛怎么了?”

赵文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昨夜没有睡好,我没事的。”

“没睡好?”

小酒一边抹脸,一边奇怪的问:“为什么睡不好?有心事?”

赵文静抬头看了小酒一眼,见她已经开始漱口了,赶忙又帮忙递了牙粉过去。

“昨天,东家说我也能学着做女掌柜,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肯学,我们今天就能把西席先生请回来,还能买几个人回来,跟你们一起学。”

赵文静看着小酒用牙粉刷完了牙,又接过她手中的瓷杯,收拾着,“那我就好好学,绝不让东家失望。”

“额,这就对了嘛,走,咱们出门去人市,你把小北喊来,我去找我爹。”

小酒笑着拍了拍赵文静的肩头,一溜烟小跑着去找张海生了。

不多时,院子外,张海生套好了马车,拉着小酒,赵文静,小北坐在车辕上,一行人就往城西的人市去了。

人市就是官府特地规划出来的一个市场,专门用来买卖奴仆的市集,小酒几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人市里已经有官府拉来了发卖的囚徒,犯官家属。

那些自卖自身的也在头上插了草标,坐在地上,排成长长一溜儿。

还有的大户人家发卖自家的奴仆,则是直接把人扔在了人牙子的牙行里。

小酒走进集市,就看见沿着木栅栏的地上坐满了男女老少,头上都插着草标。

看见小酒一行人像是来买人的,少数几个眼睛里流露出热切的光芒来,大多数人却都是眼神恍惚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也没人说话。

走过这一片自卖自身的栅栏圈子,小酒又来到官府设置在这里的官方发卖囚徒的土台下。

二三十个被铁链锁住了手脚的男女站在土台上,几个差役拿着水火棍在一旁看守着。

这些差役们为了省事,和防治囚徒逃跑,将所有囚徒,不分男女都用铁链像是串鱼一样串连在一起。

小酒看见几个肤色白皙,面容姣好的女子衣衫不整,被几个男囚徒围在中间,还有人故意往她们身上挤。

引得这几个女子不住低声哭泣喝骂不止。

一旁看守的几个衙役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反而看得十分有趣,不时发出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怪笑。

小酒走近土台,皱眉往上看去,见到有人来,一个长官模样的差头走了过来,指着台上的囚徒,对张海生和小酒道:“这几个女子都是前任郡守府户部衙官的家属。

那个衙官贪墨赋税,放纵家人构陷商贾,谋夺商贾财产,害死多条人命,还与夷人奸细勾兑,将肃阳防守图作价卖给了夷人奸细,大恶不赦,已经被判了斩立决,不等秋后就要砍头了,这几个女娘是衙官家中的妻妾和女儿,这位兄弟若是有看中的可以拉出来,你仔细看看。”

那差头说完这些话,台上几个女子心中悲伤,又害怕恐惧,便大声哭泣起来。

张海生看着小酒,见这丫头一脸严肃,盯着那几个女子不住打量。

“这位差爷,这点散银您拿去喝茶。”

小北走到那差头身边,塞了两分银子到他手中。

那差头接了碎银,脸色又热情了许多,他挥舞着手中的棍子,狠狠打在那几个还在占便宜的男囚徒身上。

“都给我让开,让这位东家好好看看,你们给我爬过去一点,别挡住了东家的眼睛。”

那几个男囚徒被打得一阵鬼哭狼嚎,连忙将身子都用力往两边散开,露出那几个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