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野牛村,夏铁柱家院子里,夏铁柱的婆娘刘小花,坐在长凳上,拿着一把菜刀正在嚯嚯的磨着。
夏铁柱披着一件打了不少补丁的衣服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小柱他娘,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刘小花也不说话,只是磨刀的劲儿又大了些,院子里只有她微有些喘气的呼吸声和磨刀声。
夏铁柱使劲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楚自家婆娘正磨着的刀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赶忙上前,去抢婆娘手里的菜刀,“你疯了,大半夜的你磨刀干嘛?有病啊?”
刘小花一脸的愤恨,拿着菜刀朝夏铁柱身上虚砍了一下,等夏铁柱忙不迭的收手躲开,这才恨恨道:“都是张家那个小蹄子惹的祸,她家要是爽快答应了和大壮的亲事,咱家也不会摊上这么多事,我早晚得砍死她。”
夏铁柱听了婆娘恶毒的话,又打了一个激灵,“你这婆娘,是不是病得不轻?你不去多事,提什么亲事,怎么会惹出这些事情出来?你还想砍人?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砍死人你不赔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刘小花,趁她不备,把她手里的菜刀抢了过来,背在身后,这才恼怒的大骂起来。
“你这婆娘是撞鬼了是吧?大半夜搞这一出,给孩子看到,你想吓死他们?”
刘小花被男人抢了刀,也不去纠缠,就坐在长凳上,哼哼冷笑了几声,“要是我哥和嫂子真要去衙门告我,那我就先砍死他们这些王八蛋,他们要不想我好,那大家都别好,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夏铁柱听着自己婆娘越来越恶毒的话语,忍不住伸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在刘小花脸上。
“你他娘的真的是疯了?从头到尾就是你不省事,惹出这么多麻烦,你还好意思拉垫背的?”
刘小花被夏铁柱打了一巴掌,脸上顿时红肿了一片。
她目光幽幽的转过来,盯着夏铁柱,缓缓道:“夏铁柱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今天我嫂子那么打我。你也不知道打回来?
看着自己婆娘被欺负,你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你这软骨虫,在外面不吭声,就知道在家里凶,你还打我?”
夏铁柱看着自己婆娘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散发的幽幽寒光。
想到这女人平日里就跋扈,又爱钻牛角尖,什么事儿都拎不清,万一她一个念头不通达,怕是真要拿刀砍人了。
挺壮实一个汉子,在这半夜里,真是被自家婆娘唬得,都有些打哆嗦了。
“行了,睡觉吧,别扯了,你哥那里,我明天再去一趟,你俩始终是亲兄妹,怎么也不能为这事真就断了亲戚。张家那事已经过去了,完结了的事儿,你就别惦着了。”
夏铁柱换了口气,又开始安抚刘小花,说了良久,才把这婆娘拉回房里休息。
于家村,刘家妇人半夜里终于醒来,神智虽说还不是很清醒,但是还能辨认出人来,这已经是脑淤血排淤后醒来的最好表现了。
于怀恩和小酒都松了一口气。
又让她喝了一碗药,师徒二人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小酒吩咐了刘大壮守在妇人身旁,要是发觉病人呼吸沉重了就要来喊她们起来看。
这小子只好又熬着守在亲娘身边,连瞌睡都不敢打。
第二日早上,刘家妇人又醒了一次,神智已经清醒了许多,说话也能连贯了,就是手脚还是有些发抖。
看这清醒,伤情已经好转了许多,于怀恩又给她扎了几针后,开了些药,就让刘家父子把人抬回家好生养病,等半个月后再来复诊。
把刘家人送走后,于怀恩和小酒回到看诊厢房,师徒二人整理药案。
见小酒还在看方子,于怀恩想了一下,对她道:“小酒,那夏家妇人是个记恨的人,又不讲道理,你们两家挨得近,你平日里进出也要小心些。”
小酒抬头看着师父,点头,“我知道,师父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等到下午时分,张海生来接小酒回家,父女二人走在田间路上,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村子的田间地里,已经没种什么东西了,四野一片萧条。
“爹,今年县城童生考试,让我大哥去考一下试试,大哥要是能考上童生,我想送他和小牛去书院念书。”
“啊?去书院?去书院念书可贵了,不用不用,在私塾念得好好的,干嘛去书院?”
“在书院念书以后才能去考秀才,考状元,那才叫功名,在私塾念书只能识字明理。”
“考功名?你大哥那样还能去考功名吗?”
“怎么就不能了?大哥念书连私塾先生都夸他刻苦努力,他怎么就不能考功名了?
书院念书贵一点也是应该的,我还指望大哥以后能考个状元回来,光耀咱家门楣呢。
我师父说,再过些日子就要考童生了,只要大哥能考上童生,就可以去书院念书,我决定了,大哥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念书的。”
小酒扭头看了一眼张海生,劝道:“您看,夏家那事,要不是我师父有个秀才功名,那事能那么轻易解决吗?
夏家那妇人是个蛮不讲理的,要不是师父有个功名压着她家,她只怕还得闹腾。
大哥就算考不上状元,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上也是好的,起码咱家也不怕事儿了是吧?”
张海生一脸严肃的走着,听了小酒的话,既不反驳也不赞同。
张家现在开的造纸坊,大牛和小牛念书,花的都是小酒挣的钱。
要是再送大牛小牛去书院读书,一年又要多花起码十两银子。
小酒知道张海生犹豫什么?又劝道:“咱家的造纸坊已经开起来了,只要再过两三个月,第一批纸出来就能有回头钱了,我有老婆婆给我的造纸良方,咱家的纸肯定比别家造纸坊的纸好,不愁赚不到银子,爹,你信我。
大哥念书是关乎咱们老张家一家子的事,以后大哥有了功名,咱家的造纸坊还能做大起来。
要是家里人没个功名,咱家的纸比别家的好,要是人家起了坏心,想抢咱家的造纸方法,咱们平头老百姓都保不住。”
张海生听到这里,心里的想法这才松动了些,毕竟小酒说的有理。
“你就放心吧,等咱家的造纸坊赚钱了,大哥和小牛念书这点银子,那都不是事儿。”
张海生心中有些惭愧,自己一个当家做父亲的,挣不来银子,家里做啥事都得靠闺女想办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