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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村长就来到张家,把村里要来干活的人带了五个过来。

说起来这五个人都是在村里和村长家关系不错的人家。

小酒也不在乎这些,在大靖国,乡野间的村长这种职位,是没有工资领的,也就是自家田地能免一些税赋,逢年过节能从里正手里领点面粉肉油啥的。

村子里若是有招工收料什么的,或者朝廷的什么通知,都交给村长来通知各家各户,有铜钱挣的活。他肯定得安排和自己亲近的人来干,也算是村长的福利吧。

这种人情世故,小到乡野,大到朝堂也都是这么回事。

好在村长也算有谱,他带来的这五个人都是村子里干活利落,有一把子力气的庄稼汉。

这个时代,也不讲究什么用工合同,大家伙凑在一起说好了,东家点头让三天后开始上工,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天小酒早早起来,照例巡视了一下工坊后,和大牛小牛坐上牛车,由张海生赶着大黑又到了于家村。

接上于怀恩后,牛车又往安村赶。

等他们到了安村私塾的时候,刘大壮的爹娘已经被安先生让人传话,喊到了厢房里等着了。

于怀恩和张家四人走进厢房,一眼就看见两个肤色黝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女坐在厢房里,有些拘谨的样子。

安先生有心说和此事,不想让小酒真的闹到衙门去,搞得几个村子沸沸扬扬。

他赶忙笑着和于怀恩寒暄了几句,然后又对着那两个男女道:“这位于大夫,想来你们也是认识的,不用我多介绍了。”

说完这两句话后,他脸上神色渐渐肃穆起来,接着又道:“刘大壮背后污蔑于大夫师徒二人之事,有证人亦有证言。现在事主于大夫和张小大夫也来了,这事,你家怎么也得给一个交代,你们夫妇可想好了吗?”

坐在于怀恩对面的男女就是刘大壮的父母了。

那男的是猎户出身,除了身材看起来还算强壮外,长相却是十分老实的样子。

他脸上陪着有些愧疚又有些惶恐的笑意,站了起来。

“于大夫,这是我刘家教子无方,给您添麻烦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大壮这个兔崽子。”

说完后,他拉了拉一旁也是一脸拘谨笑容的刘大壮母亲。

那妇人也站了起来,二人一起向着于怀恩和张小酒弯下腰,不住赔礼道歉。

于怀恩皱眉看着这夫妇二人,一时也有些气无处发的感觉。

这两人看起来老实巴交,赔礼道歉也很是真诚,让一向脾气宽厚的于怀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酒偷眼看了看师父,见他皱眉抿嘴,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心性厚道,赶忙开口道:“这事虽说是刘大壮信口雌黄,无故中伤我师徒,可是也不能说你们作为爹娘的道歉就行了。

刘大壮当初是怎么在他同窗之间胡言乱语的,今日就必须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们师徒道歉,承认自己污言秽语对我师父和我的污蔑。”

小酒一番话说出来后,安先生也点头称是。

接着小酒又道:“我家与这刘家本就互不相识,这种污蔑之语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我和我师父作为苦主,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刘大壮所说的这些污秽言语是他自己编造的,还是受人所惑,刘家也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安先生不住点头,小酒的要求和说法都是理应正当的,他作为中间人自然明白。

他是很不想这事真的闹到衙门去,他安氏私塾,他安大秀才的名声还是得要的。

听完了小酒的话,安先生又转头对一旁的刘家夫妇二人道:“刘大壮那些污言秽语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已经决定了要退了这刘家兄弟二人的束修,将这两人逐出自己的私塾,自然对刘家夫妇二人不会有什么好口气。

刘大壮的父亲刘根来本也是个本分的猎户,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嫁的妹子回娘家一通胡言乱语,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记在心上,还记恨在心。

此时听得安先生追问,他既不想把妹子牵扯进来,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背负一个信口开河污蔑他人的名声。

老刘顿时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一旁的刘大壮母亲看了看自己相公,见他不愿意说出实情,一时也不好开口。

小酒看这二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

见这二人只是低头不住道歉,却始终不愿意说出谁是始作俑者,她也不想和这两人言语。

安先生见刘家夫妇不肯说,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这刘家夫妇好不晓事,这种时候了,不说出始作俑者,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背负这造谣生事,污蔑他人的罪名吗?

想到自己始终教导了刘大壮兄弟二人也有两三年了,师生之情还是多少有些的。

安先生只好耐着性子,又劝说了几句,让他们说出谣言来源。

可这两口子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不住口的恳请小酒师徒宽宥。

小酒等了一会儿,见安先生也越劝越是恼火,便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不愿意说出罪魁祸首,那我只好去衙门状告刘大壮造谣污蔑了。

我师父也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刘大壮以山民之身造谣朝廷秀才,污蔑有功名的秀才,按大靖国律例该流放三千里。

我来给你们算算,以肃阳为起点,流放三千里,这就是要流放到瘴气肆虐的西南戎莽边界了。

听说流放到那里的罪犯,最后大多都会被瘴气毒杀,一百个犯人里能活下来的,百不存一。”

小酒刚说完这些,就见刘家妇人身形颤抖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相公,见他一脸还是纠结的神色。

刘家妇人再也忍不住,双手作揖对着小酒和于怀恩颤声道:“那些污蔑于大夫师徒的话。真不是我儿造谣,是。。。是他姑姑回娘家的时候说的,与我儿无关啊。”

“哦,刘大壮的姑姑又是谁?为何要造谣生事?”

小酒冷冷问道。

“他姑姑就是野牛村夏有山的娘子,名叫刘小花。”

刘家妇人此时也是恨死了自己这个小姑子,自从她嫁到刘家,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嘴巴厉害,总喜欢胡言乱语,这次终于惹了祸事,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原来是夏家婶子啊。”

小酒站起身来,对着那刘家夫妇继续道:“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造谣生事的人,那我就要去县衙告状了,你们传递谣言,污蔑我师徒,与造谣者同罪。想要脱罪,那就做个证人吧。”

刘根来见小酒真要去县衙告状,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想要拉住小酒,被张海生一把拉开。

这猎户也是急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子被流放三千里啊。

只见他“噗通”的一声,又转头跪在于怀恩面前,“于大夫,张家兄弟,张小大夫,此事是我家妹子不对,我一定让她给你们磕头赔罪,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宽宥我妹子一次啊。”

说完他就不住的向着于怀恩磕头。

于怀恩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不受他的磕头。

“既然是那夏家妇人造谣,那就先把她叫来问清楚再说。”

安先生赶忙对于怀恩又道:“那山野妇人无知无识,信口开河造谣他人,总归是想不到此事罪大如此,不如把她叫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于怀恩心知安先生不愿此事闹到县衙,便微微点头,“既有证人指证是夏家妇人造谣,那就把那夏家妇人叫来先问个清楚吧。”